說“我想讓你在想到我的時候會覺得幸福”。
“我不用你關起來,也不用你放手。”
他悶聲對陸斐說。
“再也不會讓你難過了。”
*
舒沅沒有開車來,自動上了陸斐的車,可能就是打的和陸斐一起回去的主意,一點小心思被看得明明白白。不過他說自己起來得很早應該也是真的,明明剛哭過沒多久,竟然還是一上車就睡著了。
舒沅的眼淚不值錢,本來就是個愛哭鬼,可是這一年哭的大概比前幾年加起來還要多。
他在陸斐的副駕駛睡得很安靜,鼻頭有些紅,被上午愈發滾燙的陽光曬得在夢裡也皺起眉毛,陸斐降下遮陽板,他才睡得安穩了些。
這中間陸斐接聽了幾個電話,舒沅也沒有被吵醒,好像發泄了一場,把自己給鬨累了。
快到家附近時,陸斐叫醒了他。
舒沅的狀態不對勁,陸斐用手碰了碰他的額頭彈體溫,發現他有點燙,但不確定是不是被太陽曬的緣故。
“張嘴。”陸斐道,“啊。”
舒沅迷迷糊糊地跟著做:“啊——”
陸斐觀察了他的口腔內部,蹙眉道:“昨晚空調開了多少度?”
昨晚天氣很熱,舒沅貪涼的毛病沒改,被陸斐一問老實道:“22度,怎麼了。”
“發燒。扁桃體又紅腫了。”陸斐調轉車頭,“去拿點藥。”
舒沅的感冒來得很及時。
因為這場感冒,陸斐和他一起回了一年不蹭踏足的、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
舒沅甚至希望自己病得再重一些,那麼陸斐就不會離開了。
一進門,就有一團影子躥過玄關。呼嚕怕生,見到陸斐就躲了起來。
家裡一切都還保持著他們在一起時的樣子,陸斐那時候帶走的隻有非常私人的東西,不包含家裡的任何一樣物品。舒沅的生活過的沒有想象中糟糕,不知道是有被身邊的人好好照顧,還是學會了獨立生存,算得上是乾淨整潔的。
幫著舒沅打開風扇,又看他躺上床,陸斐才去廚房燒水。
水晾到溫度適宜,陸斐來到臥室叫舒沅吃藥,舒沅幾乎已經要睡著了。他懷裡抱著什麼,身體蜷縮著,被陸斐一叫就醒了,乖乖地起來吃了藥,才重新倒下。
等陸斐洗完杯子重新回到臥室,發現舒沅已經完全睡了過去,之前抱著的東西又回到了懷裡。
舒沅抱得很緊,陸斐把它慢慢地抽出來,發現那是一件襯衣。
這件白色的襯衣由於洗護不當或者長期使用,看起來有點舊,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布料中加了非常細的銀色暗線。
陸斐認出來,這是自己的襯衣。
它隻是他許多襯衣中的一件,從離開直到現在,他也沒有發現它被遺漏,隻隱約記得還挺新,因為他沒穿兩次。
舒沅趴在枕頭上熟睡,風扇吹得他的發絲輕輕飄動,長長的睫毛蟄伏在眼瞼,留下安靜的陰影。
陸斐在床沿坐了很久。
貓來過臥室一次,蹲在門口觀察他,喵喵叫了兩聲,然後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中途舒沅醒過來一次,燒還沒有退。
可能是因為陸斐重新回到了這套房子裡讓一切看起來都很像以前的樣子,可能是因為腦子不清醒,他有些分不清現在是不是在做夢。他看了陸斐一會兒,流出眼淚,又閉上眼地說著零碎的句子。
“我在哭,你不理我。”
“……心很疼很疼,我都寫表格了,寫了好多。”
“你和彆人牽手。”
他的囈語很短暫,主要是對著夢裡的陸斐委屈指控,很快就重新睡去。
直至一個多小時後,才降下了體溫。
舒沅的睡顏天真無害,和他醒著的樣子其實完全一致。
他熱烈懵懂,單純善良,卻又沒心沒肺,任性妄為,喜樂厭惡全憑本性。
被他忽視,就像被踩在塵埃裡,無論怎麼樣也觸碰不到他的心。被他喜歡,又像被暖陽包裹,全世界關於美好的一切不過如此。
舒沅是披著天使外皮的魔鬼,是最誘人的純結與邪惡。
陸斐得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