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已經完全沸騰起來,一波一波的巨浪從源頭向四周奔流而去,無形的威壓席卷這片海域,令所有生命為之戰栗。
這股氣息浩瀚如天地,恍若世界意誌在蘇醒,文燭玨手指顫抖,此刻的他就是一隻麵對巨人的螻蟻。
這太誇張了,比之前那波強百倍,莫非是因為離太近嗎?
他眼前一黑,上次神智被壓倒底層,感受不深刻,這次以旁觀者的身份參與,令他不禁懷疑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
不管了,要麼現在去死,要麼逍遙萬年,死在盤古手中總比栽倒無名之輩手裡強!
文燭玨迎著巨浪向風暴中心奔赴,越是接近危險,信念反而越堅定,如磐石般堅不可摧。
重生洪荒,哪能萬事避退,就算他苟且偷生,也說不準什麼時候被大能的風浪擦到,直接翻船,隻有加重自身的籌碼,才能在一次次暴風雨中幸存。
他沒有豐富的戰鬥經驗,沒有強大的伴身靈寶,但他有未來記憶,知道諸多秘聞,如果這樣都無法獲取令自己強大的資本,隻能說他不適合這個世界。
文燭玨想得很清楚,這份機緣已經是他能獲得的最大、最安全的一份,以凶獸的身份,如果再弱小下去,不是被同族吞噬就是被其他人消滅。
不是每個人都是三清,能順順當當被送上聖位,從龍鳳之劫到西遊之難,不知道死了多少倒黴鬼。
儘管有些是自己找死,但純粹被掃台風尾的也不少見。
他的欲望很少,可不明不白變成炮灰恕他無法接受。
也許是精神凝聚,他漸漸覺得那股威壓也沒那麼可怕,仔細分辨,還能察覺出一絲虛幻的感覺。
想想也是,盤古隕落了那麼久,血海不過是他極小的一部分,要是真超乎異常的強大,冥河還敢住這裡嗎?
這番心性變化說來漫長,實際不過幾個呼吸,當文燭玨看到目標時,一切才剛發生。
此處形成了大約百米直徑的空腔,穿過水壁,映入眼簾的就是一團拳頭大小的血團,顏色暗沉,仿佛帶著無儘汙穢。
血團不遠處,金蟬已經模樣大變,原來光滑的甲殼上長出無數猙獰尖刺,頭部覆蓋上一層厚厚的角質,周身氣勢膨脹,好似完全變*態。
文燭玨暗暗心驚,看他模樣,比自己積累強多了,要不是占了穿越的福利提前化形,一旦相遇,自己會直接被對方捕殺吧。
也幸好金蟬有腦子,過於謹慎,有時候,瘋子反而更危險。
他警惕看著麵前的場景,不敢輕易插入,誰知道自己介入後會不會兩邊都覺得先把他這隻小蚊子拍死。
比起金蟬大變的樣子,血團除了濃重的煞氣無甚出奇,但隻要感知到那股不甘、憤恨、暴怒與怨憎,就沒有人會傻傻靠近。
文燭玨僅僅直視一眼,就被帶入其中,好似被無儘血色籠罩,一股毀滅的欲望直衝腦海,他要毀了洪荒,毀了眼前的一切!
不過,有上次的經驗,這次文燭玨抗性增強,他錯開目光,默念自己的姓名,不斷回憶不屬於洪荒的記憶。
獨特的記憶讓他更好區分自己,也更容易找到自我,沒一會兒,他就恢複理智。
不敢再看,文燭玨心中詫異,為何盤古最後會留下這些負麵情緒?為何他創造了洪荒卻又想毀掉一切?
正當他猜測時,金蟬那邊突然一聲尖嘯,文燭玨連忙看去,隻見對方的外殼簌簌落下,好似掉渣的脆片,距離已是退至最遠。
嚇!他一驚,莫非勝負已分?
這也太快了,他連戰鬥過程都沒有看見,不會是什麼意識比拚,發生在識海空間吧。
正當文燭玨猶豫是否要抓住機會衝一把時,忽覺不對,隻見因為失去外殼顯得像個大肉團的金蟬額頭“哢嚓”一聲裂開,一隻金色的小蟲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直撲血團。
留在原地的軀殼一頓,接著以同樣的速度衝了上去,行動間帶著惱怒的滋味。
金蟬脫殼,文燭玨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詞,也許這就是對方的保命能力,甚至暫時擺脫了魔神的操控,想獨吞盤古這滴血。
這時候,文燭玨也無法袖手了,他不能白來這一趟,怎麼也要分一點兒。
瞬間,一隻巨大的黑蚊出現,震動翅膀,嗡鳴著飛上前。
如果按正常速度,文燭玨定然趕不上前麵兩人,但越靠近血團,速度越慢,殺意戾氣不斷侵蝕著他們的神智,一個巨人出現在識海,手持巨斧,一陣刀劈斧砍。
文燭玨血翅有一秒暫停,千刀萬剮般的疼痛差點讓他當場暈厥,此刻,他連慘叫的力氣都沒有,隻是本能抗拒識海的入侵者。
比起他,金蟬和魔神的表現好得多,他們離血團已經隻有十步之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