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有一個交流對象對於一直獨行洪荒的文燭玨來說還是很愉快的。
雖然藍角也會說話,但鑒於他簡單的頭腦和動物的外形,文燭玨始終無法把他當成一個平等的同伴,畢竟他不能永遠聊哪片土地的草最甘甜、什麼年份的草口感最爽脆。
不是說不能聊其他,隻是最後聊來聊去,又會繞到草上麵,文燭玨已經不想再了解雲羚羊的口味問題。
而通天,儘管也常年宅在昆侖山,但一是有傳承記憶,二是有鴻鈞傳道,三是有兄弟討論,知識麵無論是深度還是廣度都遠非文燭玨能企及。
有這樣一個亦師亦友的存在在身邊,文燭玨哪能浪費時間,恨不得把想學的一股腦兒學了去。
他一邊聽通天給他講洪荒殺陣,一邊掏出一杯珍珠奶茶,插入吸管嗦一口,精神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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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天好奇地看過來:“這是什麼?”
“珍珠奶茶。”文燭玨下意識掏一瓶遞過去。
像這種類似的飲料他調配了不知道多少,沒事就喝一杯,順便回憶一下上輩子豐富的娛樂活動,為洪荒的單調惋惜。
不過不要緊,隻要他能苟,活到星際時代都沒問題,說不定還能玩上全息遊戲呢。
通天接過奶茶,學他的樣子變了根吸管插進去,幾粒珍珠嘎嘣被咬碎,文燭玨一僵,他忘記現在的奶茶裡加了真正的東海珍珠啊!
文燭玨頓時站起,一把按住通天的手,俯身急道:“不行,我忘記你喝不了這個,裡麵有珍珠!”
因為不記得珍珠怎麼做,加上無敵的牙口,他直接在東海邊淘了一大堆海珠,其中成色不錯的放到奶茶裡,吃起來水水潤潤,比真正的珍珠奶茶口感也差不到哪兒去。
不過,再怎麼樣,他也是知道自己口感現在已經脫離正常範疇,所以完全沒考慮過和其他人分享這些東西,如果不是一時大意。
通天則“啊”了一聲,疑惑道:“為何?雖然之前沒嘗試過,不過挺不錯,比大哥的丹藥好吃。怎麼,我不能吃珍珠嗎?”
說著他又吸了一口,咬得嘎吱嘎吱響,好似真挺喜歡這種感覺。
文燭玨臉皮抽動,默默坐回來:“不……我以為你會不喜歡,藍角不吃這個。”
這時候他才想起,麵前這位貌似也不是人,隻是喜歡嚼珍珠也挺奇怪吧,除了自己,他暫時還沒發現其他人有同樣的愛好。
通天倒是對此接受良好:“大哥的丹藥比這難吃多了,有一次他煉了一爐不知道什麼,吃下去張嘴就噴毒霧,我噴了三天才噴完,二哥還嫌棄我,明明他自己不吃喊我吃的呀。”
文燭玨靜靜聽他抱怨,雖然口中說著埋怨的話,但其實可以聽出他對兩位兄長的信任依賴。
也是,他們一同出生,在一起相互扶持無數年,怎麼會感情不深厚呢?
也不知究竟最後為何走到了那一步。
……
非人存在一般具有非人精力。
文燭玨和通天一邊喝一邊聊,太陽星東升西落,不知多少次,喝光了存貨的兩人方才停下來。
期間除了談論陣道,偶爾也會說說各自的事情,通天基本是吐槽兩個哥哥管他太寬,文燭玨則是認為洪荒日子好無聊,大家見麵就打打殺殺,一點同胞愛都沒有。
“凶獸確實滿腦子廝殺,不好溝通。”通天點頭附和。
文燭玨一笑,其實他說的不光是凶獸,不過也沒什麼好辯駁,越是強大的個體越喜歡獨處,而以洪荒如今的力量層次,基本沒多少需要聚群抵抗的天災,也不可能視其他與自己形貌差異巨大的存在為同族。
隻有巫族例外,也許是血脈同源,他們對族人的重視遠超其他種族,要知道妖族中,兔子和狐狸也不可能認為對方與自己一家人呢。
說起凶獸,文燭玨搭在杯壁上的手指蜷了下:“我也是凶獸,道兄對此沒有意見嗎?”
他不信三清會不知道凶獸的本質,認真算,他們誕生的來源可是仇人。
通天聞言詫異看向他:“你我結識,與你是凶獸有何乾係?”
他微微蹙眉:“凶獸渾渾噩噩,我之前確實不太喜歡,但既然與道友相交,就不論跟腳,便是其他凶獸再如何,我認識的也僅是道友而已!”
聽到擲地有聲的最後一句,文燭玨一震,心中頓時有些不是滋味,垂下眼簾,掩飾一瞬間流露的情緒。
僅僅因為把一個人看在眼中,就不在乎其他嗎?
隻能說不愧是有教無類的截教教主。
其實比起上輩子帶著不知道多少層麵具的人類,洪荒生靈雖然活得久,性子反而更加真誠,畢竟,謊言欺騙任何人,甚至欺騙自己,但卻騙不了所行之道。
老子無為、元始守正、通天剛直,每個人的行為都在踐行自己的大道,便是接引、準提那兩位,種種手段也是為了光大西方,與他們證道誓言相符。
我的道呢?文燭玨問自己。
眾多念頭一一閃過。
他想活下去,活得越久越好,但真要讓他失去所有苟且偷生,他又不樂意,所以他執著的不單單是生,是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
這可有點兒難啊,文燭玨心想,這世間最難莫過於順心如意,便是聖人都有無可奈何之時,你又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呢?
這時,冰冷的聲音仿佛海妖的誘惑在心底響起:洪荒不行,還有其他地方啊,天道在上,凶獸永遠都不會被洪荒認可,不如一起掀翻,落個清淨。
文燭玨手一緊,在掌心掐出幾個指印。
“怎麼了?”對麵通天倏地看過來。
他嘴張張合合,最後搖了搖頭道:“無事。”
其實他本來想問通天是否知道魔界,因為剛才那個聲音太奇怪,他不覺得是自己心中的想法,懷疑是心魔。
然而如今知道魔祖的估計都沒幾人,更彆說魔界。
直到封神時期,魔界都沒冒頭,現在就有心魔的話,後麵大戰怎麼會沒有他們插手,又怎麼會讓西方教獨攬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