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神識海中,文燭玨靜默良久,直到確定那頭天魔灰飛煙滅沒有詐屍的可能,意識才回到身體。
石屋依舊原樣立在這兒,一絲風都沒有,仿佛時間被靜止。
他坐下來,指尖輕叩桌麵,抽絲剝繭分析剛才拷問到的情報。
魔界開辟已經可以確定,按對方所說,如今那片天地十分荒蕪,草木不生,就算洪荒最貧瘠的西方與之相比,都是能令準提感動的富饒。
然而,如此不毛之地,卻並沒有讓生存其中的魔族萬眾一心,反而為了稀少的資源殘殺不休,充分驗證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古語。
刁蠻的魔族分類甚多,越是同族,相互吞噬的情況越嚴重,自上而下,若不是地廣魔稀,恐怕所有的魔族最終都會彙聚一口。
文燭玨不由慶幸,幸好他不是生在魔界,不然隻能祈禱有棄號重來的機會了。
他所捉的這頭小無相天魔屬於無相天魔與心魔的混種,既有千變萬化的能力,又能操控七情六欲,可以說是所有魔族中最為難纏的一種。
然而,有得有失,兩種都會的結果就是兩邊都不精通,若是大羅金仙級彆的存在,文燭玨可能會被對方玩弄於鼓掌之中,可區區一個天仙級,也隻能在未被發現時偷偷做些小動作。
可惜,令他惱火的是,因為對方太擅長心靈方麵,他打算的騙出情報再人道毀滅幾乎不可能實施,而真正放過又絕不可能答應,所以整場拷問下來,若不是這隻小無相天魔想拖延時間找機會溜走,他根本問不出什麼。
回想對方交代的“找人”任務,文燭玨不禁心中微緊,也許他太自作多情,他總認為這件事與自己有關,雖然他完全沒見過那位大名鼎鼎的魔祖。
沒錯,魔族突然在洪荒現身,自然少不了那位魔祖的手筆,不少善於隱匿的小無相天魔都已經潛入洪荒,據說要找一位身帶無邊血光的存在。
文燭玨聽到這個要求時頓感無語,這是在洪荒,除了少數剛誕生的存在,哪位沒手染鮮血過,這和找個會喘氣的有什麼不同!
當時那名天魔眼眸閃爍,文燭玨懷疑他還有什麼限製條件沒說出口,但對方不答,他追問也無用。
為了吊著他尋找機會逃跑,小無相天魔吐出來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少部分有用的還是文燭玨結合自己上輩子的知識推斷而來。
比如魔祖羅睺可能在創世的虛弱期,畢竟再怎麼隨意,也不可能完全放任魔界不管,依小無相天魔的話,他們還是接到任務才頭一次知道有這位魔祖存在。
此事大約正發生於九百多年前,初聽這個時間,文燭玨便心生波瀾,這也是他懷疑到自己身上的原因。
然而他後聽對方說,他們從魔界至洪荒花了三百年之時,文燭玨又遲疑。
——如果魔祖接收洪荒消息沒那麼及時,是不是與自己並無關係,雖不知洪荒距離魔界多遠,但延遲肯定比校園網高吧,搞不好收到的都是過時八百年的情報了。
魔祖發布任務極為隨意,如果對方沒說謊,那麼隻有找人,至於找到人後怎麼辦,或者找人中需要注意什麼,完全沒有吩咐。
魔族本都是膽大妄為的性子,要不是一進洪荒就被天雷劈了個爽,恐怕早就掀起了腥風血雨。
當時聽到此處的文燭玨摸著下巴,總覺得雷不是天道劈的,如今天道不全,防火牆應該沒那麼狠,倒是羅睺的老冤家鴻鈞道祖很有嫌疑。
不過這隻是他的猜測。
那場天雷幾乎劈死了八成魔族,剩下逃得快的也被劈得□□消融,隻能依附在其他生靈識海之中。
這是小無相天魔天魔的拿手本領,按理來說不會有任何失誤。
然而,天公不作美,他俯身的存在總會發生各種各樣的意外,通常他來不及蠱惑,就要更換寄居之所。
魔界沒有天道這種存在,魔祖既是天意,這種被世界針對的感覺讓他們無從下手。
直到文燭玨因大陣心生頹喪,趁機寄生,又因為忍不住在未完全了解情況的時候開了口,徹底書寫自己的結局,小無相天魔依舊沒搞懂為何遭遇如此命運滑坡。
文燭玨聽得心有戚戚,不是每個人都能喊一句“天若滅我、我便逆天”的。
哪怕證道成聖,一旦站在了天道的對立麵,依舊會被鎮壓舍棄,天道誕生以來,唯一真正打破這個牢籠的唯有羅睺,從某種程度來說,三千魔神,隻他與盤古同,便是鴻鈞也把自己框在其中。
不過敬佩是一回事,接觸是另一回事,如果可以,文燭玨希望這輩子彆和那位大佬遇見,要找的人也千萬彆是他。
魔是何性格,從這位小無相天魔身上就可以看出,那是無事都要攪起三分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