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元子找上門來的時候,文燭玨極為震驚。
“道友如何得知我在此處?”他的住址不會泄露了吧!
為了讓人卜不到位置,文燭玨可是連地名都沒取,反正他又不需要名氣,自報來曆時也從來不帶地址。
在他看來,報家門是一件愚蠢的事情,萬一做了什麼虧心事被人找上門,豈不是十分被動,直接堵門口?
他可沒有聖人撐腰,也不想把自己家搞成旅遊景點,說不定後世還豎個雕像、掛個牌匾。
鎮元子不知自己被無意識吐槽,淡笑著作了個揖:“道友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文燭玨回神,打開大陣。
鎮元子毫無防備走了進來,
“看來道友已經得償所願。”
打量著鎮元子,見對方與當初分彆時的失魂落魄完全不同,文燭玨難免生出一絲好奇,莫非他真去了魔界,見到了紅雲?
鎮元子牽了下唇角:“得償所願?也算吧。”
他長歎一聲,帶著無儘感慨之意,其中情緒之複雜,非外人能理解。
文燭玨眉峰一跳,若真如他所猜測的那樣,鎮元子在量劫中恐怕就不會當背景板,這位與三清同輩的大能,在原本的時間線上,除了西遊短暫出場,幾乎把自己完全隱匿。
紅雲身隕,他心灰意冷消極避世很正常,可要是紅雲活著,還入了魔界,文燭玨用小拇指想都知道,那位魔祖不可能放過這顆好用的棋子。
他心頭一頓,腦中閃過靈光:“羅睺派你來找我!”
好一個魔祖,連最不喜歡挑事的鎮元子都能差動,不,應該說他對紅雲的心意超乎預料,所以才願意攪和進來。
文燭玨心情複雜,說不出是羨慕還是感慨,他相信,通天對他亦會是如此,但他希望永遠不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鎮元子嗯了一聲權當應答,他看著文燭玨的眼睛道:“你果然認識那位。”
文燭玨目光一閃,含糊地說:“他找過我。”
鎮元子的眼眸變得幽深,不知是否誤會文燭玨當日前往五莊觀有羅睺手筆,那時的混亂,他至今還曆曆在目,卷入的大能可謂洪荒之最。
回想當時自己趁火打劫的行為,文燭玨微微尷尬,不過,鎮元子親口說過因果了斷,總不至於現在又來追債。
他指尖按著桌麵,沉聲道:“他要你找我何事?”
求道具!求攻略!他一個人真搞不定祖巫!
鎮元子垂眸,掏出一隻墨玉盒推了過來:“他讓我把此物交給你,待到合適的時機,放入他要你關注的地點。”
文燭玨嘴一張,什麼是合適的時機,能不能給個確切的時間,這種雲裡霧裡的說話方式,真不適合他這樣的穿越者。
收起墨玉盒,他知道,問鎮元子也無用。
交了東西,兩人一時靜坐無言。
“道友若還有事,亦可直言。”文燭玨見氣氛尷尬起來,主動開口,要僅僅送個東西,鎮元子完全不必進來,可其他事他又想不出。
他們的初遇,如果不是當時鎮元子沒心情計較,結仇都很正常。
文燭玨上輩子就從來沒有放過任何一隻肖想他的蚊子,哪怕一巴掌下來,流的是自己的血。
鎮元子抿唇,幾息後方道:“道友可知那位魔祖如何看待洪荒?”
“如何看待?”
重複一遍鎮元子的問題,文燭玨不太明白,若單問羅睺對天道或者盤古的看法,他還能說出幾分,洪荒的概念太廣,神經病如羅睺,也不會和世界過不去吧。
他目視鎮元子,搖了搖頭,忍不住道:“何有此問?”
鎮元子沉默數十息:“若貧道所為,在洪荒釀成大禍,如何坦然以對。”
“那為何還要做。”
文燭玨並不是指責,隻是誰也不知道羅睺到底想做什麼,他有把握對方對毀滅世界沒興趣,可在達成目的的過程中,對洪荒造成傷害,魔祖恐怕也不以為然。
他與鎮元子這樣土著在對洪荒的感情上明顯有區彆,對他來說,天地本來就會被拆得破破爛爛,更碎一點兒也無所謂。
麵對他不加掩飾的目光,鎮元子臉一白,繼而搖頭苦笑:“是貧道想茬了。”
這世上,總有明知是錯,依舊要行之事,是非黑白,豈能輕易論斷。
送鎮元子離開,文燭玨第一時間設下禁製拿出墨玉盒,如今變化諸多,誰也不知道最後的巫妖量劫會走向何方,他能做的,唯自保而已。
……
沒有人能想到,巫族與妖族的摩擦來得那樣快速又激烈,好似熱油鍋裡點了火,頃刻間就燒起半邊天。
最開始的起因僅是祝融部落抓了一些小妖充當肉食,說實話,妖庭建立前,這種事情妖族內部都時有發生,根本算不得什麼。
洪荒真正餐風飲露的不過少部分,血食對某些存在來說不是愛好,而是必須,實力越弱越是如此。
過去,巫族隱居,新生的族人少,平均修為也高,並不需要很多獵物。
等到巫族走出來,繁衍了許多新的族人,這些新生兒儘管不像人族那樣一天要吃幾頓,也是隔幾日就要進食一次。
巫族胃口大,此種情況下,很快,周邊的野獸就被獵取乾淨。
把主意打到妖族身上,可以說是命中注定。
本來的發展中,巫族應該一步步試探著吞吃邊緣妖族,直到積累出足夠的仇恨,然而,因為流言,這個世界的巫族過於謹慎,選擇抱團發展,也就缺了原來曆史中的小碎步過程。
等到流言過去,強行聚攏的巫族內部騷亂,帝江做下鬆繩的決定後,當即撞上已經初步建立的妖庭。
祝融可沒有低調的意識,他的部落也和他同樣的性格,光明正大從接壤的那支妖族族群中捕捉了大量妖獸,頓時引來駐守的大妖。
反正,經過一番你來我往的搖人大戰,最終以那位倒黴的大妖送命為結局,甚至屍身都成為了祝融部落的戰利品。
妖庭初立,帝俊大婚才不久,這件事簡直和在他臉上甩了兩巴掌一樣。
根據文燭玨獲得的最新消息,太一壓陣,帶領大軍已經抵達那片區域,據說要拿祝融的頭顱以儆效尤。
單打獨鬥的話,此時的祝融應該不是太一對手,可其他祖巫必不會眼睜睜看著祝融身亡,這場戰爭,注定會卷入更多人,影響更大的範圍,直到量劫結束。
不過,這也是文燭玨等待的機會。
不經曆挫折,他怎麼讓那些祖巫入局,謀取可能的成功。
“這麼說你看好太一?”
文燭玨又一次和通天相約動物園,也正是對方給他帶來的最新前線戰報,他不禁羨慕,掐指一算便知天下事的能力自己也很想有啊!
以他的情報收集能力,不出門可以說兩眼一抹黑,可每次都要出門抓人問,他能獲得的就永遠是n手消息。
這樣的悲催,幸好他不需要什麼精妙布局,不然時機早錯過無數回。
通天以為文燭玨對太一不了解,點評道:“在我斬屍之前他已步入準聖,又有混沌鐘攻防一體,我與他一戰,憑借誅仙劍陣都沒能占得便宜,整個洪荒,純戰力能贏過他的最多不到一掌。”
“那時候你可還沒斬屍。”文燭玨調笑道,“這算不算自賣自誇。”
“我本就代表洪荒頂尖戰力。”通天傲然回複。
獲得誅仙劍陣前他這麼說還有些自大,拿到這件洪荒第一殺伐利器後,單打獨鬥,確實可以說無人能敵——道祖魔祖等存在排除在外。
文燭玨眼眸閃過暗光:“但不是每個人都會和你一對一。”
“放心,我又不是傻子。”通天漫不經心道,“隻要不給四人聯手的機會,無人能破誅仙劍陣。”
眉心一跳,文燭玨差點以為自己說漏了什麼,可通天要是真知道了,怎麼會像現在這般平靜。
他連忙岔開話題:“我覺得太一搞不好會吃個悶虧,他動靜太大,要是偷偷摸摸說不定還能把祝融打個半死,現在其他祖巫必要插手。”
“還未開戰,言之過早,祝融不像輸不起的性子。”
文燭玨聽的嗬嗬一笑,這就是種族習性的差彆,據他了解,巫族可不講究公平對戰,那十二祖巫一向視他們為一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