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燭玨找鎮元子是為了獲得前往魔界的方法。
之前他曾想過去魔界提高實力。
某種方麵來說,魔族與凶獸係出同源,隻要相互吞噬,就能壯大自身,對於文燭玨來說是完美補品。
當然,凶獸也行,然而他不選,並非出於對同族的不忍,是洪荒本就沒剩多少凶獸。
萬年廝殺,其中九成九不是死於自相殘殺,就是亡於其他種族之手,幾乎死傷殆儘。剩下的,要麼躲在不知那個裡的咯吱窩,要麼實力不弱,費心有費力。
文燭玨自信自己能站在凶獸金字塔頂端,可不說如何找到他那些同類——現如今存活的基本都化形,有了腦子——真把凶獸乾光,他也擔心天道分來更多注視。
所以,能禍害魔界還是禍害魔界吧,說不定見他消滅眾多魔頭,天道看他順眼兩分呢?
把此決定告知通天後,文燭玨的意思是通天替他照看一下洪荒局勢,若到緊要關頭,務必想辦法通知他回來,繼續下一步。
然而,通天知曉後,卻提出讓惡屍隨他一同前往魔界。
“你我都未去過魔界,不知是何種情形,萬一被眾多魔族追殺,還需有人守望相助。況且,跨界聯係,本體與三屍更加方便及時,免得時機錯過。”
如此合情合理的一番話,幾乎讓文燭玨找不出拒絕的理由,除了對方上一秒還興致勃勃要求本尊跟隨。
剛把通天按下來的文燭玨無奈道:“惡屍本就偏魔性,你就不怕受到影響,萬一帶回了什麼汙染本尊怎麼辦?”
“你都真身前往,我還怕一具惡屍可能帶回的汙染嗎。”通天不服,“若連這點兒風險都應對不了,你也太小瞧我。”
“再說,我對魔界也很有興趣,不提羅睺人品,修為上他是我等前輩,能去他開辟的世界探查一番,對我證道後的道路也有指引。”
通天凝視文燭玨:“蟲蟲,修煉至今,我也非一帆風順,況且我實力更高於你,應該是我保護你才對。”
文燭玨一怔,微微歉然:“對不起,我……”
仗著自己知道後世之事,麵對通天時,他確實時常把自己放在保護者的位置上,明明通天比他更強大,更有進取之心。
“不過我明白,保護是一種心意,其實與修為高低並無乾係,蟲蟲重視我,才希望我不以身犯險。”
通天極為善解人意打斷文燭玨未出口的話,他隻以堅決的態度道:“我也是同樣的心意。”
“所以,蟲蟲必須帶我、或者帶惡屍,任選其一。”
話已至此,文燭玨當然無法繼續強硬的拒絕,固然他也可以不講道理,說要辦私事,可以通天的性子,怎樣都會想辦法跟過去。
為了不發生類似的事情,文燭玨隻得答應下來,當然,他選擇了惡屍,也就有了與之拌嘴的一幕。
不知是否因為遠離本尊控製,惡屍在文燭玨身邊時常表現得格外幼稚,插頭發這種事情,可以說時有發生。
斬屍要以先天靈寶做為依憑,惡屍所依附的靈寶,正是青萍劍。
因文燭玨不是主人,無法把青萍劍收入識海,為了隱蔽,他便提出縮小成發簪,畢竟劍型發簪在洪荒十分常見。
沒想到,這一提,頭發從此就變成了犧牲品,但凡有點兒不順心,截天都要給他修剪一次。
若非大羅金仙呼吸間便可斷發再生,文燭玨簡直要很他拚命!
就算不會禿頭,作為曾經飽受落發困擾的人類,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頭發離主人而去,依舊會泛起噩夢般熟悉的心痛,難過到窒息。
斬屍不會也斬出年紀不同的性格吧,這個惡屍活像十歲寶寶,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比原來的本尊還熊。
心中把截天想象成十歲熊孩子模樣一頓暴揍,文燭玨頓時出了口惡氣,他決定,下次偷偷把動物園傀儡換成五頭身。
……
一路毫不停歇遁至血海。
猩紅印天的血海邊上,一座座石屋突兀圍聚。
果然,巫族搬來了,文燭玨老遠就看到一堆堆狂奔而過、□□胸膛的肌肉壯漢,遠方,殺聲震天,激起血浪千重。
妖族與巫族在血海邊打得烏煙瘴氣,也不知冥河是否能有所感應,若他知道,看到眼前這幅場景,恐怕要氣暈過去吧。
小心翼翼繞開巫族部落點,從另一方向靠近戰場。
巫族並沒有讓他們的住址把血海包圍,煞氣對他們也有影響,隻是在一處散落,對岸依舊老樣子。
文燭玨心中一鬆,如此,自己往血海中放東西也無需避開祖巫警戒。
他沿著血海飛了半圈,越過巫妖兩族糾纏在一起的大軍,真正的戰場方才出現在眼簾。
太一金色的道袍如太陽般刺目,四名祖巫的圍攻,都不能掩其光芒,他手托混沌鐘,身纏太陽真火,一拳打在共工的蟒蛇頭上,把共工擊飛了出去。
“哈哈!再來!”太一乘勝追擊,奢比屍、天吳、玄冥連忙阻攔,五人從這頭打到那頭,整個血海都是戰場。
文燭玨咋舌,雖然最難對付的帝江和燭九陰沒出現,但以一戰四,還占據上風,足可見這位聖人之下第一準聖有多麼強橫。
這種選手非自己能對付,還是跑遠一點兒。
他把目光從那處挪開。
大羅金仙、準聖的戰鬥波及範圍格外廣,因此一般相互之間也會距離較遠,他要找的鎮元子就幾乎脫離了血海,動靜也遠不如太一激烈。
在三名祖巫的圍攻下,鎮元子腳踏大地,手持地書,土黃的光罩縮小到僅容一人之空間,靈氣流轉幾成實質,撐起堅實的防護。
後土周身黃光湧動,與地書爭奪地脈,九隻手一拳拳擊打在護罩上,和她兄弟同樣的風格。
文燭玨小心翼翼接近,有血海,他的隱匿幾乎天衣無縫,沒有人關注那一點兒血氣,因為實在是稀鬆平常。
然而,最後他依舊隻能駐足在戰場外。
再往前一步,雖然氣息能完美收聚,可攻擊不長眼,強良虎嘯雷鳴,與翕茲一起,把周圍變成雷電海洋,幾乎世界末日一般。
文燭玨觀察幾息,對鎮元子充滿同情,這位老實人居然也有拉到滿級仇恨的一天。
三名祖巫專門對付他,加上太一那兒的四名,一共七名,隻留五人護衛部落,萬一來兩個他這樣彆有用心的存在,根本忙不過來,這證明巫族為了報複,把人手運用到極致。
不過,鎮元子應該也到極限了。
五莊觀一役,他本來就差點兒被打破地書,又有文燭玨乘人之危取走近半精血,之後拖著傷勢尋找紅雲,要說這些年都用來養傷,修為毫無寸進,文燭玨都一點兒也不驚訝。
如今三名祖巫,個個都不弱於他,能堅持到現在,全憑他擅長固守。
遙望另一處戰場,太一戰得正酣,恐怕也抽不出手來幫他。
要不要出手呢,文燭玨心生猶豫,不說他確實欠鎮元子人情,哪怕鎮元子不要他還,他心中也過意不去,就說他們如今還算合作者,就應該儘量保存己方力量。
【你想幫他?】
截天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嗯,你看鎮元子有翻盤的機會嗎?】
文燭玨也不知鎮元子是否真的已經窮途末路,要是對方另有打算,他當然不能暴露自己,通天好歹與對方同學過,又有準聖眼光,應該能多看出些東西。
惡屍嗤笑。
【死不了,他這等境界,總有保命的手段,況且又不是突然遇襲,他豈會不知自己狀況。】
文燭玨怔忡,立即反應過來,這確實和當初五莊觀不一樣。
【都是你,天天□□頭發,把我快插傻了!】
他咬牙給截天傳音,決定等到了魔界就把頭發披下來,沒有發冠,看他往哪兒插。
截天笑嘻嘻。
【蟲蟲傻了不要緊,有大哥在呢,你要是既想接近鎮元子,又不想暴露自己,我倒有個辦法。】
【嗯?】文燭玨眉毛一揚,他現在確實在煩惱這個問題。
因為不知鎮元子與巫族大戰後會在下界停留多久,加上有太一隨同,能儘快接頭的話,自然快一點兒為好。
可周圍打得熱火朝天,他在外圍觀還罷,一旦摻和進去,定然是無法繼續隱匿蹤跡的。
以他的身份與鎮元子接觸,豈不是明晃晃告訴祖巫他之前給的消息有問題?
【喊一聲大哥哥,我就告訴你該如何做。】
【……】
文燭玨登時臉色烏黑,他要告狀,等他回來,一定要給通天說說他這個惡屍做的“好事”!
然而,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現在確實要一個合理接近鎮元子又不暴露身份的方法。
幾乎低不可聞的傳音,截天哼唧道【這麼小聲,根本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