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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人來來往往,全都是急著趕著上班上學或是航班的乘客。
兩人並肩走出地鐵站,彼此無言,卻又絲毫不顯尷尬。
走著走著,男人的步子慢下來,開始保持著略慢兩步的速度跟在沈熙白的身後。
沈熙白像是魔怔了一般,腦子裡想著的全是男人剛剛在地鐵裡跟自己說的那個新聞,隻覺得渾身像是被潑了冷水一樣,讓他開始不由思考人生。
突然,男人一個大跨步,擋在了沈熙白的跟前,像是變魔術一樣,也不知道從哪裡弄到的,直接就從自己的身後掏出了一大捧藍色的花束。
“給你。”
男人的眼睛出奇的亮,視線落在沈熙白的身上,眸子裡是藏不住的愛意。
男人似乎是察覺到了沈熙白情緒上的失落,特底用這種方式搏美人一笑。
沈熙白頓住,嘴巴也跟著張大,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完全不知作何反應,甚至像個啞巴一樣,嘴唇翕動了半天,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顧雩風垂眸,盯著自己手裡的花看了片刻,又抬起頭看了一眼沈熙白明顯僵住的反應。
他有些失落的將兩隻手都跟著放下來,眼睫在下眼處投注一片暗色。
男人本就長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臉,現在又耷拉下來,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都顯得更為冷酷,就連周圍的氣壓都跟著低下來。
沈熙白剛剛是毫無準備,所以才反應冷淡。
現在看到男人的反應,他的心口像是被針紮了一樣,有些生疼和心酸,覺得男人的表情無比閉眼。
沈熙白立馬伸出雙手,邁了一步,主動接過男人手裡的花束,抱在懷裡。
略有幾分局促的啟唇,“謝謝。”
說完,沈熙白的耳根處又開始泛紅,鼓起了腮幫子。
顧雩風準備的花並不是千篇一律的玫瑰一類,沈熙白將這些花抱在懷裡,隻覺得這些花非常脆弱,花瓣看起來更是的搖搖欲墜。
花束也非常新鮮,並不是可以久放的乾花。
而這些花非常小巧秀麗,藍色的花瓣,中間還有一圈黃色的花蕊,大小合計也就是一個拇指,半含半露的姿態,惹人憐愛。
沈熙白對花沒有太大的研究,他隻認識最常見的那幾種,除了玫瑰,菊花等最常見的一類,他對其他的花束都不太熟悉。
他盯著這一大捧藍色的花束,斟酌了片刻措辭,露出一抹淺笑,由衷的說道,“很漂亮。”
顧雩風聞言,眼底的光更亮了,他眨了一下眼,反複確認道,“那你喜歡嗎?”
沈熙白嗓子眼動了動,腦袋垂下來,躲開了男人的目光,耳朵泛著薄紅,聲音很悶,聲貝也跟著變小,簡單的“嗯”了一聲。
說完,沈熙白就有些局促的垂著腦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到了男人發出魘足的笑聲,沈熙白的臉一下子變得更加漲紅。
緩衝了好一會兒,沈熙白才抬起頭,眨了眨眼,語氣裡帶著些許疑惑,遲疑的問,“這是什麼花?它的香味和薰衣草很像,是淡淡的香氣,我好像沒有見過這種花。”
顧雩風看了一眼花束,眼底閃過一抹暗芒。
他的聲音略有幾分粗糲嘶啞,“這是勿忘我。”
沈熙白頓住,愣怔了片刻,重複了一遍花的名字,“...勿忘我?”
男人歪頭,把臉湊到沈熙白的跟前,眨了一下眼,特意補充道,“對,勿忘我的花語是永遠的愛,永恒不變的心。”
說著,還一臉認真的盯著沈熙白的眼睛,眼神銳利,直勾勾的,帶有很強的暗示性。
沈熙白渾身一個激靈,臉一下子漲成了猴子屁股,像是又成了個啞巴,變得不會說話。
沈熙白盯著花瓣,沉默了片刻,又有些忍不住的嘟囔道,“它明天就該凋落了。”
說著,他的語氣裡還參雜著幾分失落和帳然若失的意味。
男人默了默,目光沉靜,無比坦然,“勿忘我用報紙包好,用繩子倒掛在通風陰涼處,經過一段時間的風乾就會變成乾花。”
說著,顧雩風頓了頓,眼底似是百般情緒,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暗色濃鬱,繼續道,“它並不會凋落,它經曆了風化,最終重生,他的生命仍然在以另一種形式存活。”
沈熙白心口顫了顫,猛地一下抬起頭,與男人的目光對視上。
最開始遇到沈熙白的他,就像這束新鮮的勿忘我花,脆弱不堪,搖搖欲墜。
但現在的他,就如同風化後的勿忘我,浴火重生。
唯一沒有變的,就是他赤誠堅定的愛。
“你喜歡嗎?”男人故意又問了一遍。
沈熙白頓了又頓,與男人麵麵相覷,終於,又“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