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不苦, 想想長征兩萬五。
一道蜜梨羹不夠吃, 李蓁蓁又做了山藥百合粥。
從空間超市裡拿出鐵棍山藥,去皮切段, 和百合同蒸, 同時另起一鍋煮白米粥。
等山藥與百合蒸熟了,取出碾成糊糊, 混進米粥裡, 熬至完全融合,直到粥品濃稠,每一顆米粒都吸收了山藥與百合的精華,令人食指大動。
山藥百合粥和蜜梨羹, 甘甜清潤,可以止咳安神,適合久咳肺燥的李秉文, 也適合喜歡美容養顏的李蓁蓁。
正午時分, 陽光明晃晃地撒下來,溫暖舒適,曬得人懶洋洋的, 隻想好好躺下來,享受這難得的秋日暖陽。
剛吃完飯,李蓁蓁搬了張椅子,坐在院子裡邊敷麵膜邊曬太陽。
住在四合院裡麵還真是挺舒服的, 不說彆的, 就說有了個院子, 沒事看看天空,也讓人心情舒暢。前世李蓁蓁住在鋼筋混凝土的樓房裡,可體會不了這種有院子的樂趣。
正當李蓁蓁昏昏欲睡之際,門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拍門聲,一個粗聲粗氣的男聲喊道:“開門!”“快開門!”
李蓁蓁唬了一跳,連忙把臉上的麵膜扯下來扔進空間,快速地打量一下自己,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才走到門前。
“誰呀?”
“是大侄女嗎?快給我開門!我是你叔叔!”
叔叔?李蓁蓁來了這麼些天,可從來沒聽說過自己還有個叔叔,原身的記憶裡也沒有。
難道真的有這麼個叔叔?
不敢耽擱,李蓁蓁打開了一條門縫,剛準備看看是誰。
誰知道門外的人看見門打開了,猛地大力推門,差點沒把李蓁蓁推倒在地。
這人是誰呀!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想打家劫舍不成?
就看到從門外擠進來一男一女,都穿著藍灰色打補丁的棉襖,兩手空空。
男的長著一對小眼睛,一個大鷹鉤鼻子,看上去麵相就有些陰狠。女的臉色黃黃的,顴骨老高,一雙眼皮耷拉著垂下來,有點三角眼,顯得很刻薄。
這會兒,兩個人正站在院子裡,眼神滴溜溜地亂轉,嘴裡還誇張地讚歎。
“哎喲,我的老天爺,你看你看,這秉文家的房子真氣派啊!”
“就是,這住得多寬敞,哪像咱們家,一家人都擠在一間小屋子裡,想轉個身都沒地方。”
“這很快就是咱們的了,等我們搬進來,就讓小聰住到……”
李蓁蓁錯愕地看著這兩個人,旁若無人地,都說到要如何分配房子了!
這些人當她是死的嗎,什麼時候這房子已經變成彆人的了,自己怎麼不知道,地契和房契都在空間裡好好放著呢!
“你們是誰?在這裡白日做夢呢,想做夢回自家做去,快出去,不出去我可喊人了!”
“嘿,大侄女,你就這麼跟長輩說話的,也難怪,你從小沒娘教的……”
“你亂吠什麼,你到底是誰?”
“你不記得我啦,我是你丙子叔,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她是你春花嬸兒,最疼你了,你五歲的時候還給你買過糖吃呢,豬油糖!”
什麼餅子叔餅乾叔的,壓根就沒有聽過!
慢著,好像在記憶深處,還真有這個人!
這不就是她爸爸的遠房族弟麼,名字叫李丙子,從祖上算,根本就不是一支的,跟五服壓根扯不上邊兒,屬於遠得不能再遠的族兄弟。
說到這李丙子的名字,聽上去前麵似乎應該有李甲子、李乙子之類的哥哥,其實他就是一根獨苗,為了顯得不那麼孤單,才取名叫做丙子,這取名的本事也是讓人醉醉的。
他為人最是好吃懶做,娶了個老婆叫趙春花,也是出了名的偷奸耍滑。
早些年李秉文還沒落魄,那會正是公私合營的時候,家裡有錢,李丙子就借著同族的身份湊上來。
李秉文自己親族凋零,又看在他是同族的份上,也願意經常接濟他。後來李秉文落魄了,這李丙子自然就不屑一顧了,兩家已經好多年沒有來往了。
李蓁蓁看著他們就不是好人,也懶得稱呼。
“你們來我家乾什麼?”
“哦,我是來……”
“你跟個小丫頭費什麼話,李秉文呢?不是說快死了嗎?秉文,秉文,我和丙子看你來啦。”
趙春花理都不理李蓁蓁,拉著李丙子闖進正房,驚醒了正在睡覺的李秉文。
“誰來了?”
“秉文,是我,丙子,聽說你病了,我和春花看你來啦。”
不等李秉文反應過來,趙春花就一迭聲地哀歎。
“哎呦,秉文啊,你的命怎麼這麼苦啊,你放心,等你死了,我會幫你好好照顧蓁蓁的。”
李丙子作勢攔住趙春花,說的話卻更氣人。
“你說什麼呢,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蓁蓁就跟我們自家的孩子一樣。到時候還讓她住在西廂房,跟我們家小慧一起住,姐妹兩個親香著呢。”
說得沒頭沒腦的,李秉文還以為他們剛才和女兒說了什麼房子的話題,忙看向李蓁蓁。
李蓁蓁氣得七竅生煙,這是來看病的麼,這是來氣死李秉文的吧!顧忌到李秉文在場,怕刺激他,李蓁蓁強行壓製住怒氣。
“丙子叔是吧,我爸爸身體不好,沒有精力招待你們,我們出去說話。”
“你爸爸躺在床上又不累,再說了,我們是來看病的。”
“秉文啊,你也看到了,蓁蓁一個小丫頭怎麼當得了家。趁著你現在還在,得趕緊把房子過到我們名下。你放心,蓁蓁還是住在這裡。以後她出嫁了,就有親人送她出門子了,名聲也比較好聽不是?不然人家要說她克死爹媽兄姐,命太硬,身邊連一個娘家人都沒有,你說是不是?”
“咳咳……咳!你們,咳咳……胡說什麼!咳咳咳咳咳……”
李秉文瞬間明白了,這兩個人是瞧著他要死了,想謀奪他家的房子,居然還敢編排蓁蓁,蓁蓁心裡會不會也誤會自己克死了親人?
“咳咳!蓁蓁,你彆聽他們咳咳咳……咳!赫……赫……”
一陣猛烈的咳嗽之後,李秉文猛地噴出一口血,倒在床上喘著大氣。
“爸爸!爸爸!你怎麼樣?!”
現在,李蓁蓁看著桌子上,有隔壁老申家送來的兩個玉米麵饅頭,還有王愛民家送的兩個雞蛋,以及其他人送的幾顆糖、幾塊餅乾、一小把蔥。
心裡覺得有些好笑,又有點想哭。
這六十年代的人,真可愛!
街道辦的人也上門了,正是那個精明能乾的劉大嬸。
大概是因為街道辦的人泄露了李秉文的病情,才給李家惹來了李丙子這個麻煩。
劉大嬸聽到風言風語,心裡有些愧疚。雖然大嘴巴的人不是她,但誰讓她是精明能乾的人呢,所以親自送來了李秉文的工資,看望了李秉文,又給了李蓁蓁一張2兩的紅糖票。
這2兩紅糖票,可是她自己出的,找了供銷社上班的親戚才拿到手的,很不容易。
對於這些人,李蓁蓁心裡是非常感激的。
他們能拿來送人的東西雖然不多,但真的是從自己嘴裡省下來的,禮輕情意重。李蓁蓁都一一上門感謝了。
隔壁老申家裡,剛送走李蓁蓁,申老太不解地看著申老頭:“老頭子,你不是說不要跟隔壁的李秉文交往嗎?怎麼還給他家送饅頭?”
“你懂什麼,他是資本家,誰敢跟他交往。隻不過他爹對我有恩,當年要不是他家給我飯吃,我早就餓死了。”
“我聽街道辦的人說,那是資本家的小恩小惠,是為了剝削……”
“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這世道就這樣。”
“我是不懂,你既然要報恩,當年為什麼看著他家的大小子大姐兒餓死?”
“你胡說什麼,當年要不是有我侄子幫忙,我們家也得餓死人,難道讓我去接濟彆人,看著自家人餓死不成,你這胳膊往外拐的老婆子。”
“你個死老頭子,敢罵我!不過,你倒是說說,這以後我是不是要換個態度對待李蓁蓁,你知道的,以前她從咱們家門前經過的時候,我還在她背後呸過她。”
“換什麼換,彆忘了她家可是資本家!”
這些李蓁蓁都不知道,她很快活地準備去拿量身定做的衣服了。
李蓁蓁拿著小票去了裁縫店,店裡依舊是那兩個人。老師傅老神在在地坐著,學徒小關很是殷勤地,把做好的新衣服和新鋪蓋拿來給她,還問她要不要試穿,有不合適的地方可以改。
李蓁蓁有點受寵若驚,仿佛又看到前世服裝店裡的店員,她穿越到這裡,第一次碰到這麼熱情的售貨員,居然還管售後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