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水麵波光粼粼,淺金色的陽光照耀進水下王宮,糕點的清香味飄得老遠。
陸離從臥室出去,他聞著糕點水果的香味,都有些不想動彈。
實在是因為,這幾天和菲爾德吃飯太奇怪了。
可惜,菲爾德手中還握著蘭因的命。
陸離慢騰騰地走到大廳,菲爾德已經在那兒正襟危坐,他似乎很愛喝酒,哪怕是早上,手畔也放了杯色澤豔麗的紅酒。
菲爾德瞥了眼陸離,陸離眼中還帶著未睡醒的霧氣,瓷白的肌膚吹彈可破。他走路很慢,好像不願意過來。
菲爾德勾唇,伸手:“老師,過來。”
陸離走過去,機智地將紅酒遞在菲爾德手上,然後迅速坐在另一個座位上。
菲爾德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也沒發怒,陸離忽然感覺自己坐的凳子晃了晃,似乎是要散架。
陸離心知這是菲爾德的手筆,心中雖慌,表麵卻也不動聲色。
菲爾德淡淡道:“老師,如果你不想這隻桌子被劈成兩半,還是乖乖過來。”
陸離真的頭疼,自從他那日被菲爾德擒住後,菲爾德就開始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舉動,其中一項就是愛抱著他吃飯。
菲爾德繼續道:“我也可以不把桌子劈開,隻要把那位神明劈……”
陸離眼皮跳了跳,走過去,菲爾德低笑一聲,一隻手把他拉到腿上坐著。
菲爾德現在倒也看開了,他的確嫉妒蘭因在陸離心中的地位,但那又怎樣?蘭因左右是將死之神,能利用蘭因讓老師更聽話不是很好嗎?
菲爾德給陸離挾了塊糕點,喂到他的嘴邊,手指離陸離的唇挨得極近。
陸離有點不敢吃,昨天菲爾德非要喂他,等他咬住那塊糕點,菲爾德也不拿開手指,直到他的舌頭不小心碰到了菲爾德的手指,菲爾德才一臉高深莫測地拿開手指。
陸離開始反省自己,當初他教菲爾德時,是不是太冷淡,沒怎麼和菲爾德互動,導致菲爾德現在對這種親子/師徒互動越來越熱衷?
菲爾德眸子一深:“老師,怎麼不吃?學生親手為老師選的糕點和菜色,如果老師不喜歡,學生就再去換一盤。”
陸離不習慣被菲爾德抱著說話,菲爾德的呼吸噴在他脖子上,很奇怪。
他道:“可以讓其他人送來新的菜色。”
菲爾德定定看了他半晌:“老師,你能使喚的,隻有我。大西國的太子給老師當牛做馬,老師還想著彆人嗎?”
陸離心道假如天底下的牛都是菲爾德這個樣子,人類都寧願自己親自耕地,累死了也不敢使喚牛。
或許是因為這幾天菲爾德沒嘲諷他,陸離敢於提出點反對意見:“菲爾德,這幾天除了你之外,我一個人都沒見到過,也沒人和我說話。”
陸離垂眸,本清冷高傲的人現在隻能靠哀求菲爾德才能保障自己最基本的生活權益。
“你平時要去練兵、處理政事,偌大的宮殿,我觸目所及之處,隻有冰冷的珊瑚。”
陸離本就是冷淡的性子,能夠把他逼得哀求的寂寞,一定孤獨入骨髓。
菲爾德的心疼了一瞬。
陸離畢竟是他的老師,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哪怕他明麵上做出一副恨他的樣子,那也是因為,陸離的愛太多,或許隻有恨才最彆致,最能令他銘記。
可是菲爾德不可能再讓人來見陸離。
在他心中,陸離的屬性是見一個愛一個,私生活格外混亂,他怎麼可能再讓人接觸他。
菲爾德道:“老師如果嫌悶,學生可以將政事搬到老師旁邊來處理。”
陸離:……
他道:“我是想見其他人,菲爾德,如果我隻能見到你,那和你徹底囚禁我有什麼區彆?”
囚犯還能見到至少兩個以上的看守呢。
菲爾德的臉徹底黑了,陸離的話在他聽來就是:如果我隻能和你一個人戀愛,那和囚禁我有什麼區彆。
他就花心到這種程度嗎?
他把他關在水下王宮,讓他觸目所及隻有自己,也擋不住那顆花哨的心?
沒關係,現在的時間還太短了,隻要日子久些,陸離就會習慣這些日子。
他會慢慢的、漸漸的馴服他。
可憐陸離從始至終清清白白潔身自好,沒和任何一位輔佐對象發生關係,莫名其妙就成了獵男無數的渣男。
最關鍵的是,陸離身體還有疾,根本沒作案資本。
接下來的幾天,菲爾德都默默踐行了他自己的想法。
他全方位、無時無刻不在馴養陸離。
陸離的活動範圍隻有這個水下王宮,水下的日子冷清孤寂,陸離偶爾在王宮裡轉轉,去看看珊瑚、魚類也得菲爾德抱著他去。
陸離吃什麼東西,穿什麼衣服,都得菲爾德決定。
陸離的衣櫃裡永遠隻有一套衣服,他早上起來,就能拿來穿上。
似乎,一切的事情都不需要陸離操心了。
他的生命中隻剩下菲爾德,菲爾德會將他養得很好。
陸離心知菲爾德是在馴化他,他目前也一直保持頭腦清醒,但是仍然無可避免地湧上了煩躁。
這樣獨處、孤寂的環境,能逼瘋任何一個人或神。
陸離甚至希望那天那隻魔來找他,踐行三日之約,從而打破菲爾德固若金湯的看守,打亂大西國王宮,他好趁機帶走蘭因大人。
可是那隻魔一直沒有出現。
陸離沒想到的是,魔王墨菲斯早就來大西國鬨了一次,他幾乎掘地三尺,也沒有找到陸離,而菲爾德隻說陸離已經離開了王宮,或許是回了神界,又或許是去大陸周遊。
陸離沒辦法,如果在水下王宮的日子再久一點,他倒是能承受幾個月幾年保持心智不變,但沉睡的蘭因大人可能等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