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不知何解,一生遇劫
許久未出現的笑意的臉龐此刻盈滿了笑容,發自內心,讓顧廷爵移不開眼睛。
但很快他便恢複了理智,顧廷爵心下一緊,其實並不願意破壞她心中那絲期盼,但是…
“不行,你不能去。”
吐露出口的話卻是刺骨的冷意和決絕。
“為什麼?”白小眠嘴角的笑意僵住,身子驀然怔了怔,頓了半晌,聲音澀澀,“你是怕我出去後被人發現給你添麻煩?”
白小眠隻以為他是因為不想與自己傳出什麼親近的消息才會拒絕自己現身人前,心口一窒,抬手緩緩的壓住胸口,強自扯出了一抹笑意,“放心,我不會讓彆人發現的。”
她已經失去了一切,隻有這麼一個朋友了,就不能給她最後一點希望嗎?
顧廷爵看著她瘦弱的肩膀垂下,落寞抿唇的側臉,不忍的彆過眼神,背在身後的手指再度攥緊,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壓製住心頭的衝動。
聲音仿佛不是自己的,用儘全力的維持著淡漠,一貫深邃沉靜的眸子已經波濤洶湧。
“不管怎麼樣,都不行。”
“為什麼?”
白小眠腦中轟然一響,猛地抬起頭,原本義憤填膺的眸子在對上顧廷爵的一瞬間便慌忙的再度垂下,泛著涼意的指間不受控製的顫抖,唇瓣囁嚅幾下,“我隻是想去看一看淺淺。”
隻是看一眼,看一眼而已啊。
“家裡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衣服也沒洗,窗簾也臟了,所以你還不能離開。”
顧廷爵抿了抿唇,彆過身子,不敢再看她那雙淚意朦朧的雙眼,找了個借口,隨後又好似在說服自己一般,重重的點了點頭,“聽明白了嗎?”
“我知道了,隻要我做完就可以走了是嗎?
”
白小眠抓到了他話裡的漏洞,就像溺水的人拽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抬起頭,手臂虛虛的抬起,本想拽住顧廷爵的肩膀,最後卻是小心翼翼的再度放下,隻留一雙眸子期盼的望著他。
水盈盈的,如清泉般滲入顧廷爵的心臟。
牙齒緊咬,手上的力道幾欲要將指甲嵌入手心,關節處也泛著大力的白色,終究是負了她的期待。
“不可能。”
短短的三個字,卻像是最後一張布滿利刃的大網,兜頭罩下,將白小眠周身的絲縷空氣都剝奪乾淨,呼吸停滯,心跳也頓住。
“我…你…”
白小眠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眶緊澀,呆呆的眨了眨,眸底的生氣和喜悅在一瞬間黯淡下去。
整個人再度死氣沉沉。
手裡的包包無力的垂在地上,雙肩下垂,白皙的鎖骨在燈光的映襯下泛著蒼白的冷光。
微微顫抖身子和那無助的眼神讓她看起來更像個被家長拋棄的孩子。
空氣靜謐。
就在顧廷爵忍不住要上錢的時候,白小眠驀然抬步,緩緩閉上了眼,木然的啟唇,“我知道了,我不會去的。”
她敗了。
在腦海裡的聲音再度出現的一瞬間,她就知道自己敗了。
她這輩子,都逃不開了。
或許等到她真正像那道聲音所說,死了的時候,就一切都解脫了吧。
“白…小眠…”顧廷爵望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心下一痛,上前趕了幾步,想要扶住她踉蹌不穩的步子,沒想到她自己更快一步的按住了把手。
最後一個字隻得哽在了嗓子裡。
無力的咽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恨不知何解,一生遇劫。
不敢再去麵對白小眠,顧廷爵逃一般的離開了彆墅,將自己關在了辦公室裡,一本接著一本的翻著文件,用這些費神勞力的數據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要忘記白小眠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