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是宋毅為了和沈姣姣結婚,新蓋的,當然比兩間破屋改造成的知青點好。
沈姣姣見是她,重新坐回床上,抬了抬眼皮,“你有什麼事嗎?”
張曼雪轉了轉眼珠,“哦,沒什麼事,就是來看你過的怎麼樣。”
她上前一步,拉住沈姣姣的手,“你不知道,你嫁了人,離開知青點以後,都沒有人陪我說話了。”
那是當然,張曼雪愛貪小便宜,又愛跟紅旗公社裡的男社員和男知青們拉拉扯扯的,誰都看不上她,除了沈姣姣心軟會跟她說幾句話,平時知青點裡的女知青,沒幾個搭理她的。
說來,夢裡,她能這麼利索地決定高考,去縣裡的黑診所打掉孩子,少不了張曼雪天天在她耳邊吹耳邊風的功勞。
想到這,沈姣姣不著痕跡地抽出手,“現在你看到了。”
當然看到了!
張曼雪掃過桌上的雞湯,心底劃過一絲妒恨,她舔了舔乾涸的嘴角,又看了看白瓷碗裡盛滿了的雞肉,不甘道,“姣姣,你是不是害口,吃不下雞湯啊,我來幫你吃吧。”
說罷,也不等沈姣姣反應,張曼雪就朝雞湯伸出了手。
眼看著張曼雪就要端起碗,沈姣姣彎起嘴角,在她碰到碗的一瞬間,慢悠悠地道,“那是宋毅給我做的雞湯,說是找他堂伯母借的三年的老母雞,他還說了,等他回來,要看到我一滴不漏地把雞湯喝完。”
聽到宋毅兩個字,張曼雪如雷貫耳,就像摸到了燙紅的鐵一般,迅速地將手縮了回來,訕笑道,“哦,是宋毅給你的雞湯啊,嗬嗬,嗬嗬。”
有幾次,宋毅撞見張曼雪從沈姣姣那尋摸了他送給沈姣姣的好東西,帶回去自己用,就找到了知青點,罵了張曼雪一頓,讓她以後彆來找沈姣姣。
張曼雪當然不聽,畢竟沈姣姣在她眼裡,就是三個字,冤大頭。
她平時用的肥皂、手帕,都是從沈姣姣那裡哄來的,當然不肯跟沈姣姣斷了來往,但礙於宋毅,兩人就背著他私底下來往。
這次也是見宋毅腳步匆匆地出了門,張曼雪才敢上門的。
見張曼雪漲紅了臉,沈姣姣又加了一把火,“宋毅跟我說,他一會就回來,算算時間,他應該馬上就到了吧。”
張曼雪聞言大驚失色,“什麼,宋毅就要回來了?你怎麼不早說!”
沈姣姣笑的肚子都快疼了,“你也不早問啊,曼雪,要不彆走了,你留下來,我跟宋毅請你吃飯。”
張曼雪一跺腳,頭也不回地推開門走了,隻留下餘音,啐了一口,“宋毅請我吃飯,吃的是斷頭飯吧!”
要真是留下來吃飯,宋毅能拿掃把將她趕出去。
又不由得拍了拍胸脯,吐了口氣,還好沒喝沈姣姣那碗雞湯,那可是宋毅堂伯母,大隊長老婆,宋大嫂養了三年的老母雞。
要是被宋大嫂知道,是她喝了雞湯,宋大嫂可比宋毅狠,她又是女人,能抹的開麵,指定能拿菜刀追出她三條街!
看著張曼雪猶如被狗攆的背影,沈姣姣笑的樂不可支,等平靜下來,她看著洞開的大門,忍不住想,宋毅究竟去哪了?
宋毅出了門,就後悔了,姣姣畢竟是孕婦,懷的還是他的孩子,他一個大男人,怎麼能跟孕婦計較呢。
他剛想回去道個歉,就見到坐在路邊大石頭上的大虎,心中一動,“大虎,我想問你件事。”
大虎見是宋毅,咧開了嘴,“咱兩誰跟誰啊,有什麼事,你隨便問。”
“上回你去縣裡賣東西,賣的咋樣?”宋毅壓低了聲音。
這年頭,私自販賣東西,可是要被抓起來的。
大虎也壓低了聲音,“都賣出去了,怎麼,你也想賣?”
“嗯,我想賣東西,換了錢,給姣姣買點東西。”宋毅道。
大虎笑著拍了拍宋毅,“你這家夥,還真是個疼老婆的,等會咱上後山去挖點野菜,再收一籃雞蛋,去縣裡賣,這兩樣東西賣的最好。”
“成。”宋毅一口應道。
他家裡母雞這個月下的雞蛋都給姣姣補身子吃完了,於是掏出身上僅剩的錢,找社員又收了一籃,足足有四十個。
兩人又去大虎家拿了鐮刀背了籮筐,上後山采了一籮筐野菜,頂著大中午的太陽,步行去了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