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看看。”宋大山拿著工分登記簿,一筆一筆指給他看。
宋毅囫圇掃了一眼,這工分登記簿上,一部分知青的工分都高了不少,而一部分社員的工分卻比往常都低了兩三分。
這啥玩意,此消彼長?
不過轉念一想,宋毅就明白了,他彎起嘴角,嘲諷地笑了笑。
看他這樣,宋大山就知道他是知道內情的,“咋回事?”
宋毅賣了個關子,“您明天早點去田裡看看就知道了。”
說完,擺擺手就走了。
宋大山一愣,轉頭對宋翠花道,“嘿,這小子還跟我賣關子。”
宋翠花把魚搬進廚房,“那你明天就去看看唄。”
這頭,宋毅回家後,把這事當笑料跟沈姣姣講了。
“那群傻小子,天天去幫女知青乾活,自己的活可不就乾不完了,這工分可是跟口糧掛鉤的,到時候一結算,就有好戲看了。”
沈姣姣想象了一下公社裡的年輕小夥被爹媽拿著棍棒追的模樣,笑得樂不可支,“到時候我搬個板凳去村口邊嗑瓜子邊看。”
宋毅歎了一口氣,“還記得以前常跟我還有大虎玩在一起的那個孫東來嗎?”
沈姣姣回憶了一下,是有這麼個人,“是不是那個長的高高瘦瘦,耳朵上麵有痣的?”
“對,就是他,他家裡還有兩個妹妹一個弟弟,本來口糧就不夠分了,他還學著彆人幫女知青乾活,真的,腦子沒坑都做不出這事。”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幫知青乾活就成了一種風氣,公社裡的年輕小夥年輕姑娘都以此為榮。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無語兩個字。
一夜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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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離傍晚結算工分還有一個鐘頭的時候,宋大山就來了田邊,打算來個臨時抽查,順便看看宋毅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他到了田邊,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坐在樹蔭底下乘涼的女知青,她們三三兩兩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好不自在。
宋大山皺緊眉頭,再一掃田裡,在女知青責任田裡乾活的全是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年輕男社員。
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有眼尖的女知青看見了宋大山的身影,忙捅了捅其他人的胳膊肘,同時高聲道,“大隊長。”
宋大山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田裡,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什麼。
宋毅顛顛的跑了過來,“堂伯,你都看到了,這咋辦。”
宋大山覷了他一眼,“能咋辦,我是能勸著他們還是能拉著他們,說多了還要嫌我煩。”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他這個大隊長也一樣,有些事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工分是自己的,這群小年輕願意去幫彆人乾活,給彆人掙工分,他能咋地?
換句話說,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這邊樹蔭底下,劉璐璐一邊給自己扇風,一邊不停地用嫉妒的目光掃向沈姣姣。
沈姣姣雖然懷了孕,但她胎養的好,又有宋毅幫她忙前忙後,看起來比懷孕前還滋潤了幾分,白嫩的肌膚猶如羊脂白玉一般,還帶著淡淡的紅暈。
相比之下,劉璐璐這幾天因為乾活少,休養回來的好氣色簡直不值一提。
“璐璐,你最近跟孫東來走的很近嘛,你們兩是不是要議親了?”周敏眼底閃過一抹異色。
劉璐璐心底正憋著氣,一聽這話,沒好氣地道,“我會看上他?失心瘋了吧。”
她冷哼了一聲,才道,“不過是讓他幫我乾點活罷了,警告你們,彆把我跟他扯一塊啊。”
說完,劉璐璐又掃了一眼沈姣姣的肚皮,陰陽怪氣地道,“我可不像某人,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我以後可是要高考回城的。”
聽到高考回城這幾個字,原先沉默不語的女知青們也紛紛打開了話簍子,“高考……怎麼可能呢。”
“年年都說要恢複高考,可每一次期待過後都是落空。”
“我覺著不可能恢複高考了,七三年那會就有人傳要恢複高考,如今都七七年了,還不是沒恢複。”
提到這個沒勁的話題,大家又紛紛沉寂了下去。
沈姣姣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掃了一眼劉璐璐,“有些人總把彆人當傻子耍,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
“你!”劉璐璐變了臉色,想上前理論,又顧及到宋毅,硬生生把這口氣忍了下來。
見她這副模樣,沈姣姣無趣極了。
傍晚結算工分的時候,宋大山走到孫東來旁邊,頓了頓,還是道,“東來,你最近工分有點少啊。”
孫東來吭哧癟肚了半天,沒憋出一句話,他用餘光看向一旁的劉璐璐。
劉璐璐朝他笑了笑。
孫東來仿佛受到了什麼鼓勵一般,話也說的順溜了,“是,大隊長,我明天一定好好努力。”
宋大山搖了搖頭,這瓜娃子一看就沒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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