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黃丹這位‘大善人’的幫助, 沈姣姣三個可算是輕鬆了一周。
一周過去了，又到了周末。
這回沈姣姣的心情比上周不要好太多，她站在校門口, 笑靨如花，漂亮得如玫瑰花一般豔麗的麵孔讓路人不由得怔了怔。
宋毅比上次來早了幾分鐘, 他遞過來一個油紙袋，還沒打開，就聞到了裡麵傳來的香味，“先墊墊肚子。”
沈姣姣拆開油紙袋, 拿出一塊方形的點心，最頂上是一層裹了糖漿冷卻後的杏仁片，下麵是酥脆的餅乾。
她嘗了一口，焦香酥脆，甜而不膩, 獨特的杏仁風味讓人眼前一亮。
讓她不由得想起, 以前在紅旗公社的時候，他常給她買的果脯零嘴, “這是什麼, 挺好吃的。”
宋毅拍了拍車後座，示意她上車, “杏仁排，我在專賣點心的老店排了好久的隊才買到的。”
沈姣姣又嘗了一塊, 拍掉指尖的餅屑, 跳上了車後座，“好吃，下次再買。”
“得嘞，下次除了給你買這個, 再買彆的好吃的。”等她坐穩了，宋毅打起腳架，往石庫門的方向騎。
“你抓緊咯。”他叮囑道。
沈姣姣依言環住他的腰，隔著薄薄的襯衫能摸到裡麵緊實的腹肌，她忍不住又摸了摸。
“彆鬨，待會摔你下去了。”宋毅腰上傳來癢意，一猜就知道是沈姣姣在作妖了。
“手感真好。”她忍不住讚道。
說笑間，就回到了石庫門。
崽崽知道她今兒個要回來，早就鬨著宋翠花到門口等她了。
他一雙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門外，就怕漏了沈姣姣的身影。
宋毅的自行車剛開到巷子口，崽崽就看見了坐在後座上的沈姣姣，他興奮地扒著宋翠花的胳膊，一直往外爬，宋翠花都快抱不住他了。
沈姣姣跳下自行車，接過崽崽，看到他小臉紅撲撲的，摸了摸手心和腳心，也都是暖和的，這才放下心，嗔道，“堂伯母，您兩怎麼不在裡屋等呢，外麵風大。”
宋翠花：“這小子哪肯，鬨了我一天了。”
兩人說話的時候，宋毅已經把自行車停好了。
沈姣姣抱著崽崽進了院子，到了裡屋，仔細一打量，崽崽頭上戴著一頂黃色的小帽子，身上穿了嶄新的長袖長褲，腳上還套了一雙小襪子，從頭保暖到腳，怪不得宋翠花肯抱他在外麵。
到了家先吃飯，宋翠花已經做好一桌熱氣騰騰的飯菜了。
她最近常抱著崽崽到同住石庫門的鄰居家串門，跟人學了不少做菜的手藝，其中就有這道醃篤鮮。
她打了兩碗醃篤鮮給宋毅和沈姣姣，“這是我跟隔壁夏嫂學的，你兩嘗下，看看好不好吃，好吃我下回還做。”
醃篤鮮裡的鮮豬肉肉質肥嫩，筍條清香爽脆，湯汁鮮鹹，挺合宋毅的口味的。
飯桌上不免聊起了宋毅到工廠買尾貨然後倒賣的事，宋翠花聽得一愣一愣的，不免有些擔憂，“這，這會不會被抓？”
宋毅：“應該不會，我上回去工廠，還見到幾個小老板跟我一樣，也來收工廠裡的東西，不過他們跟我不一樣，他們收的不是尾貨，而是正常的產品，估計也是要到彆地轉手賣掉再賺一筆。”
沈姣姣想起之前的夢，還有兩月不到就要改開了，到時候頒布不少政策，大街小巷上隻會越來越多人擺攤，簡直就是遍地是金的年代。
她看向宋毅，“其實咱也可以不隻收尾貨了，也收點其他的，到時候擺攤，一樣好賣。”
宋毅正有此意，剛靠尾貨賺錢的時候他還覺得挺掙的，就搗鼓那麼兩天，頂的上他在縣城忙活好幾月了。
可後來不斷鼓起的腰包也撐大了他想富的一顆心，他不由得想，那些小老板能做的事，憑什麼他不能？
現在見沈姣姣也跟他想到一塊去了，宋毅心情舒暢不已。
宋翠花見兩口子有商有量的，滿懷欣慰。
吃完飯，宋毅把買給沈姣姣的衣服都拿出來，其中就有之前在成衣店買的丹寧外套，白襯衫。
沈姣姣一看眼睛就挪不開了，驚喜地摸著布料，道，“你這是哪買的。”
“百貨大樓的成衣店啊，我瞧著挺好看的，就買回來了，估計是出口轉內銷，拿回國內賣，不然哪有這麼洋氣的衣服。”宋毅道。
沈姣姣摸著丹寧外套，愛不釋手，這樣好看的外套她隻在課上老師放的電影裡見到過，現如今走在大街上，看到的大多是黑綠藍灰四色的夾克，顏色暗沉，看著就沒有精神。
她忍不住想，什麼時候，大家都能穿上丹寧外套，或者，國內能做出自己的‘丹寧外套’，然後傳到國外去，讓外國人都爭先恐後地搶購，豎起大拇指，誇讚不已。
“行了，彆傻愣著，穿上試試。”宋毅打斷了沈姣姣的思緒。
沈姣姣展顏一笑，接過衣服，回屋裡換了出來。
她穿著乾淨的白襯衫，外麵套上一條藍色的丹寧外套，配上一條牛仔褲，本就靚麗的外表更出眾了幾分。
宋翠花抓著崽崽的小手，教他鼓掌說話，問道，“媽媽漂亮嗎？”
崽崽：“亮！”
沈姣姣轉了一個圈，看向宋毅，“好看吧？”
“好看。”宋毅十分捧場，這身衣服實在太襯她了。
沈姣姣摸著鬆鬆紮在一邊的長發，總感覺少點什麼，她想起之前在夢裡見到有人戴過的樣式獨特的發圈。
從針線筐裡拿出一塊藍色的布，用剪刀裁剪了一番，然後坐在縫紉機上，腳踩踏板，沒幾分鐘，就縫出了一塊長方形，針腳平齊的布，
再脫下用來紮頭發的發圈，將布係在光滑的黑色發圈上，打了一個蝴蝶結，打結的地方又縫了幾針固定，一個簡易的藍色蝴蝶結發圈就做好了。
再用這個橡皮筋係頭發，走了兩步，藍色的蝴蝶結發圈和她身上藍色的丹寧外套、牛仔褲特彆搭，簡直就是點睛之筆。
沈姣姣這才滿意了。
晚上，兩人洗漱完，沈姣姣坐在椅子上，宋毅用毛巾幫她擦頭發，“都說讓你明天再洗了，待會不乾我看你怎麼睡。”
沈姣姣嬌嗔道，“哎呀，天氣又不冷，過一會就乾了。”她側過頭，展顏一笑，眉心一點紅痣猶如染了胭脂一般，豔麗非凡。
她這般模樣宋毅哪忍心再訓她，隻好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把她厚厚密密的頭發披散開，仔細地擦著每個角落。
等頭發乾了大半了，兩人才躺到床上。
宋毅把玩著她的頭發，眼神飄忽，“你說，我們在滬市買套房怎麼樣？”
沈姣姣轉過身，烏梅般的大眼直直地望著他，“怎麼突然想買房了？”
“就是覺得，每個月都交房租給彆人太不劃算了，這樣加起來，還不如直接買套房，房子是自己的，住著也舒心。”
他們是外地人，不像本地的工人，能夠有分配的住房，現在大家的觀念都是買房其實是虧了的，所以宋毅也拿不定主意。
“你覺得怎麼樣？”宋毅問道。
沈姣姣倚在他懷裡，眼裡仿佛盛滿了揉碎的星光，“我覺得，買。”
說完，她又不禁擔憂道，“錢夠不夠？”
宋毅眼角眉梢都帶了笑，“現在肯定是不夠的，而且要買肯定要買好的，買好房子少說也要幾千上萬，反正咱也不急，慢慢攢著唄。”
“嗯……”沈姣姣應了一聲，心底卻在想，自己能不能為買房的錢出一份力。
想著想著，她眼皮就耷拉下來，起了困意，卻還是半睜著眼睛，不肯入睡。
宋毅彎起嘴角，逗她，“在學校都有什麼不方便的，或者還有什麼想要的，跟我說說。”
沈姣姣打了個哈欠，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就是想要一個鐘，不然每次都摸不準上課時間，隻能起個大早提前去，可困死我了，你看我眼下，都青黑了。”
說著說著，她就閉上了眼睛，嘴裡仍嘟囔道，“還是算了，不要了，咱現在攢錢買房呢，不浪費錢了，起早點就起早點吧……”
宋毅看著她甜美的睡顏，給她掖了掖被子，“哪裡浪費了。”
買鐘就算了，又厚又重，一點都不方便。
他想起了之前在百貨商店看到的女士手表，棕色的表帶，方形的表盤，看著就洋氣，而且方便小巧，姣姣一定喜歡。
***
周末隻有短短的兩天，沈姣姣又要回學校了。
不過有了上周做鋪墊，這回她倒沒有之前那麼不舍了，崽崽也一樣，他現在清楚隻有周末才能見到媽媽了，就趁著這兩天一直黏著她，做她的小跟屁蟲。
沈姣姣撥正他的小帽子，親了他一口，“我下周就回來了，乖，咱下周見。”
崽崽咯咯直笑，用小肉爪子去摸她的臉，被她抓住了，又親香了一口。
宋翠花匆匆忙忙地從堂屋出來，手上拿著兩個鋁飯盒，“這個帶去學校吃。”
沈姣姣嬌嗔道，“堂伯母，上回宋毅給我帶的零嘴我都還沒拆呢，您再給我這個，我都吃不過來了。”
宋翠花：“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那哪能一樣。”她也不跟沈姣姣多廢話，把鋁飯盒往宋毅懷裡一塞，“你拿著，待會彆忘了給她拿去學校。”
“哎。”宋毅應了一聲，把鋁飯盒放進自行車前麵的籃子裡，拍拍後座，“行啦，都是堂伯母的一番心意，她老人家還不是擔心你在學校吃不好，快上車吧，待會趕不及了。”
宋翠花拍了宋毅一下，嘴硬道，“瞎說什麼，我，我隻不過是……”圓了半天沒圓回來，隻得又拍了宋毅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