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去醫院做什麼!”李老先生坐開一些:“不去!”
“那不算醫院,隻是個體檢機構。”李清宴好聲好氣地勸著:“難得我有時間,陪您一起不好嗎?”
“一年到頭不著家,回來了就在家裡好好待著。”李老先生擺出油鹽不進的態度,並且占據說教製高點:“明天粼粼也回來了,你跟著他多學學公司的事情,彆到時候進了公司什麼也不懂。”
“我知道了。”李清宴親自倒了杯茶端給李老先生,收回手時忍不住輕輕嘶了一聲,眉心微蹙。
李老先生喝茶的動作一頓,睇他:“燙著了?”
李清宴活動一下手腕,“殺青有一場摔跤的戲,角度沒選好傷了手。”
“傷了手?”李老先生看向他的手腕,目光有些狐疑,“醫生怎麼說?”
李清宴不甚在意:“太忙了沒去看,過段時間就好了。”
李老先生瞪眼:“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怎麼能敷衍?明天讓小趙來給你看看。”
“趙教授不是回家過年了嗎?我陪您去體檢的時候順便看一下就行。”李清宴一錘定音,立刻換了個話題:“我年後時間寬鬆,想提前去公司。”
李老先生還想反駁的話一咽,不可思議地看他一眼:“真的?”
李清宴挑眉:“我答應過您的事哪一件沒做到?”
李老先生冷哼一聲:“那你說說,想進什麼部門。”
“小舅是不是調到研究部去了?”李清宴答非所問:“前幾天黎安碰到小表舅和爸一起吃飯,聽到他們在說新能源實驗室和總裝二分廠,那家工廠叫華宇還是什麼,我之前看的資料裡沒有這家工廠,是不是公司新招標的合作工廠?”
“華宇?”李老先生表情一凝,轉頭看向李清宴:“你沒聽錯?”
問完這話,李老先生倒不需要李清宴回答了。李清宴這麼多年一直在拍戲,就算是平時偶爾會熟悉一下公司的事物也僅限於公司曾經的項目和已經存在的合作商,華宇這家工廠一直名不見經傳,他要不是聽老友多了一嘴都不知道它的存在,何況是李清宴。
他沉聲道:“去把你爸叫進來。”
李清宴離開書房,在屋子裡找了一圈,沒找到徐卓,廚師王叔說:“徐先生最近晚上睡前喜歡去陽光房看幾眼他新帶回來的花。”
他腳步一轉,往陽光房的方向去。
夜色漸深,沿著下沉式庭院到陽光房的路線,除了燈光柔和的地腳燈外,幾乎沒有其他光源,往前遠眺,除了相隔甚遠的另一棟彆墅和隔開的高樹,中間的空曠黑黢黢一片,前方的陽光房也不像是有人的模樣。
陽光房沒有開燈,裡麵花草種類繁多,有些茂盛有些低矮,月光下影影綽綽,還未走近,李清宴就隱約聽到熟悉的聲音。
“…知道…回去看你…一直很乖,想買就給她買吧,家裡不缺這點錢。”
越走近,李清宴聽得越清楚,最後這句,幾乎讓他冷笑出聲。沒有繼續聽下去的欲.望,後退幾步,淡聲叫人:“爸,您在這兒嗎?”
聲音驟停,窸窣一會,徐卓從陽光房裡走出來。
“你怎麼在這兒?”
“爺爺讓我找您。”李清宴站在兩米開外,借著月色打量徐卓的表情,“您大晚上在這兒乾什麼呢?”
“買了盆曇花,預計這幾個晚上會開。”徐卓解釋得平靜,又輕描淡寫轉開話題:“你爺爺有說找我去乾什麼嗎?”
“應該是公司的事。”
“他剛剛叫你去書房說什麼了?”
“老生常談,還是讓我提前去公司。”李清宴笑了笑:“您也知道,我暫時隻打算好好演戲。”
“你就是這麼和你爺爺說的?”徐卓皺眉,“剛剛在餐桌上我就想說你,乘碗湯都要傭人幫忙,一副大少爺做派,該收收你身上的驕縱脾性。”
“我媽不是也給您盛湯嗎?”李清宴淡聲道:“伍嬸對我來說和其他親人長輩沒什麼不同,她給我盛湯和媽媽給您盛湯一樣,都是隻是一種表達關愛的方式。”
徐卓冷下臉:“看看你現在像個什麼模樣,說一句頂十句,連基本的尊重長輩都忘了,越大越不像樣……我不想再說你,你自己好自為之。”說完越過他離開。
腳步聲漸行漸遠,李清宴斂了神色。抬腿往陽光房走。
果不其然,裡麵有兩盆曇花。
二十幾年如一日,徐卓事無巨細,周全細致,演技也細致入微,把丈夫、女婿、父親這三個角色拿捏得非常到位,也正因為此,才能漸漸打消爺爺對他的懷疑,一步步將勢力滲入公司內部,最後一舉奪權。
李清宴屈指,彈了下曇花花瓣,自嘲一笑。
事實上,這個家裡要說演戲,誰又能比他更懂。上一世他看不破徐卓,不過是他願意相信徐卓的過於苛責是對他寄予厚望,是另一種愛的表現。
孩子總是很難接受父母不愛他,上一世他自欺欺人,直到爺爺離世,才如當頭一棒,這一世他會將徐卓隱藏的一切都挖掘出來,然後大白於天下。
激烈的鋼琴曲在空寂中奏響,李清宴回神,拿起手機。
吳聽:“剛剛頂偶微博官宣了你製作人的身份,等會兒你微博記得轉發一下,還有——等會兒我接個電話。”半分鐘後,他罵了句臟話:“你上熱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