涿丹城, 位於三江並流的五原北端,城下地勢高聳,遠遠看去, 宛如廣袤平原上的一座孤島,是從信陽南下,距離最近的一座城池——當然, 這個“最近”, 其實也相隔了數百裡遠。
如果沒有代步的馬匹, 光靠兩條腿的話, 根本不知道要走到什麼時候。戚斐深深覺得林公子出現得太及時了:“多虧這位兄弟,我才不用坐十一路車去。”
係統沒聽明白:“十一路車?”
戚斐伸出兩隻手指做了一個小人在走路的動作:“就是走路的意思啊。”
係統想象了一下她描述的畫麵,竟是覺得十分形象, 無法反駁:“……”
不光是戚斐他們在前往涿丹的路上。信陽城破以後,從裡麵逃出的平民百姓, 在中途被衝成了好幾股。其中的一大半, 都是南下去投靠涿丹的。
戚斐坐在馬車裡麵,時不時就會見到這些流離失所的人們的身影掠過窗外, 有的是拖兒帶女的青壯年夫婦, 也有耄耋之年的老翁和老嫗, 滿身疲憊地背著籮筐, 一步一步走在官道之上。也不免見到了許多醜惡和混亂的事,弱小的人被身強體壯的人欺壓, 搶吃的, 搶穿的, 搶銀子……什麼都有。
林公子的馬車外觀十分豪華,偶爾停車休息的時候,也會碰到一些不懷好意的人將貪婪的目光投向他們。如果不是有那十幾個佩劍的仙門少年護送,說不定這一路上,還會生出一些波折來。
這天的傍晚,他們一行人停在了離涿丹還有二十多裡的一片樹林裡,讓馬兒飲水。坐了一天的馬車的人,都下來活動了一下身體。
停車時,戚斐正坐在馬車裡,將衣擺撩到了膝下,褲管卷起,露出了兩截白皙小腿,脫了鞋襪,認認真真地給自己的一雙腳丫塗上養護的香膏。
不得不說,這副身體真的是丫鬟的出身小姐的命,從小在那種窮村子裡浣紗,本該是粗生粗養的野草,沒料到兩隻腳還是嫩生生的,腳腕纖細,腳趾透著粉,足弓弧度優美,還特彆嬌氣,挨不得凍。在那座不夠暖和的破廟裡待的那幾日,因為靴子不夠厚,她的一雙腳丫就被凍得又紅又疼。
林公子看到她的衣服不合身,在出發那天,就已經主動給她找來了一襲很暖和的冬衣,領口縫了一圈蓬鬆的狐毛。見到她的雙手也凍紅了,還特意為她找來了滋潤的膏藥,正好可以連著腳也一起塗了。
晶瑩的膏狀物散發著獨特的香氣。戚斐蹬開了十指圓潤的腳趾,等著香膏變乾。這個尋常人做來顯得有些猥瑣的姿勢,她做起來,卻顯得相當嬌憨可愛。等香膏形成了一層膜,不會蹭到襪子了,她才麻利地套上了襪子。
剛將衣擺放下來,一窗之隔外,就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戚姑娘,你不下地走走嗎?”
“來了。”戚斐應了一句,挪到了門邊,一撩開了簾子,就看到了馬車門前,眼巴巴地候著幾個少年了。
見她一露麵,幾個少年都露出了笑容,湧了上來:“戚姑娘,當心一些,這地下的路不太平坦。”
“不如我扶你吧。”
“讓我來。”
那架勢,就跟這輛馬車離地有好幾米高、底下鋪滿了玻璃碎一樣。
戚斐:“……”她體會到了古代皇帝麵對一群爭著要被翻牌子的妃嬪的無奈感覺。
她扶著馬車的邊緣,輕輕一躍,下了地,微笑著說:“幾位公子這幾天都累了,我可以自己來的,不用麻煩各位。”
幾個少年立即言辭正義道:“我們不累啊。不就趕路嘛,沒什麼的。”
“沒錯,這還比不上我們在宗門裡麵平時的訓練量呢。”
“戚姑娘的事,怎麼能叫麻煩呢!”
戚斐:“……”
她乾笑了幾聲,感覺眼角有點兒抽搐。
前段時間,大概是因為身邊站著一尊一看就不好相處的煞神,縱然遇到過登徒子,也都是有賊心沒賊膽的貨,不敢湊到她眼前來。直到這幾天,沒有了姓薛名策的這層真空層的阻隔,戚斐才感受到了這具身體的“第一美人”的威力。
對女子而言,美貌當然是一種優勢。可在亂世之中,如果沒有立身之本,又長了一張太惹人注目的臉,反而會給自己招來麻煩。回想一下,曆史中的那些著名的亂世美人,幾乎都是被人爭來奪去的。
幸好她遇到的是君子,不是小人。
戚斐在溪邊休息了一會兒,輕輕捏著自己酸疼的小腿肌肉。林公子見狀,拋下了家仆,走了過來,說:“戚姑娘,照這個速度,我們明天早上就能抵達涿丹了。到了那裡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戚斐托腮:“嗯……找人吧。”
大概是因為這兩天都沒有劇烈運動,也不是在擔驚受怕的逃亡途中,她的【HP評級】降得完全沒有想象中快,現在還維持在C 的程度,暫時也沒在身體上顯露出什麼問題來。
但是,如果薛策一直不出現,她被這個世界抹除,也隻是時間問題罷了。
所以,人還是要找的。
戚斐歎了一聲。唉,雖說要找人,可談何容易。為什麼係統沒有GPS定位功能呢?
林公子還想接話,可就在這時,遠方的叢林之中,忽然有一大片黑壓壓的鳥兒被驚飛了起來,掠過了天空,叫聲和拍翅的聲音響徹林野,惹來了眾人的側目。
“奇怪,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鳥兒都被驚飛了?”
戚斐也覺得有點不對勁。傍晚的時候,鳥獸歸巢,能鬨出這麼大的動靜,應該不會是獸類,而是人——而且,是一支人數不少的人馬。
果不其然,她的猜測很快就得到了驗證。
一陣沉重而淩亂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滾滾塵埃之中,一支黑鎧的人馬穿過了叢林。粗略一看,這一行人,竟然足足有好幾百個。而且,皆是羯人!
戚斐呆了一呆,懷疑自己看錯了。
不是吧,羯人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從他們策馬前來的方向看,應該也是從信陽那邊來的。可是,羯人在信陽打完劫之後,不是已經撤退了嗎?更不用說,北昭的援軍在事發的翌日就趕到了信陽。就算羯人真的卷土重來,又一次跑到了信陽為非作歹,也會被援軍攔截。怎麼會跑到深入北昭數百裡的地方?
要知道,在這個時期,羯人還不至於囂張到這個地步,隨隨便便就闖到這麼深的地方來。這種赤|裸裸的挑釁行為,隻可能在歸墟之戰爆發前的幾個月間發生。
戚斐的心臟咯噔了一下,一刹那間,浮現出了許多不太好的猜測。
難道說,是事出有因,那些援軍沒有攔住他們?
還是說……某些重要劇情的時間線,被改動了?
見到了溪邊的戚斐一行人,為首的那個羯人眯起眼睛,“籲”了一聲,指揮著後麵的人都停下來。
不光是戚斐,她身邊的林公子,和那十幾個仙門少年,在滿以為已經安全的地方看到了羯人,都臉色大變,戒備地將手放到了劍柄上。
係統:“恭喜宿主觸發劇情【王裔】。提示:請宿主阻止這些少年動手,否則將無法平安度過此劫。”
這些尚且稚嫩的少年們,在斬妖除魔的時候,或許還能通力合作,輕鬆拿下鬼怪。但在麵對一支裝備精良、人數遠勝於自己的軍隊時,根本不可能有一戰之力。隻會被人當做切瓜一樣殺掉,徒增無謂的傷亡。
戚斐回頭,飛快地喝道:“對方太多人了,都不要拔劍!”
幾個少年被她一喝,也清醒了過來,明白了這不是他們一衝動就能突圍而出的形式,對視了一眼,有些不甘地鬆開了手。
為首的羯人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著泛紫的鎧甲,戴著護腕,騎在一匹黑色的駿馬上,策馬直接踩過了溪水。目光在他們一行人裡滑過,在戚斐的身上停了停,果不其然,流露出了一絲驚豔的神色。
緊接著,隻聽馬匹嘶鳴一聲,戚斐的視野一下子就顛倒了,被這羯人粗暴地攔腰拎了起來,直接撈到了馬匹上。
後方的林公子和幾個少年見狀,勃然大怒,拔劍就要衝上去。
羯人首領後方的幾個士兵也不是吃素的,立即戒備地舉起了弓箭,對準了他們。稍微一動,就能將他們射成篩子,瞬間就牽製住了眾人向前的腳步。
那羯人的首領“哈哈哈”地狂妄大笑了一陣,說出口的,居然是有些生硬的北昭話:“沒想到會在這裡抓到一個美人,我甸吉也算不枉此行了!”
戚斐:“……”
好久沒聽過這麼老土的台詞了,她懷疑係統的台詞庫十幾年沒更新了。
係統:“……”
不過,甸吉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回憶了一陣,戚斐忽然一震,有些難以置信。
羯人分為三十六部,由羯王所統領著。在他之下,身份最高貴、還握著兵權的,有兩個人,分彆是左賢王和右賢王,相當於是羯王的副手了。甸吉,好像就是左賢王的第二個兒子。
這不是關鍵,關鍵是這個人在文中的第一次出場,帶兵進入北昭,應該是在歸墟之戰爆發之前,也就是距今差不多十年之後。
那邊的少年們厲聲道:“還不快把人放下!你想做什麼!”
甸吉大笑了一陣,側了側頭,用羯人的語言,對著他的部下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後麵的一排將士都不懷好意地哄堂大笑了起來。估計是一句相當下流的調戲的話。
一個少年忍無可忍,怒道:“你彆欺人太甚!”說著,就猛地拔出了劍。
可著豪言壯語才剛說完,他就痛呼了一聲,捂著手臂,跪在了地上——一支弩|箭已經射傷了他的手臂。
戚斐氣憤地說:“你乾什麼!快叫他們住手!”
“住手?”甸吉色眯眯地看了她一眼,看到美人薄怒之態,心情反而更好了:“那好吧,看在我的美人為你們求情的份上,今天就饒你們不死。”
戚斐:“……”
說罷,他就在林公子等人又恨又怒的注視下,帶著將士,和如同他的戰利品一樣的戚斐,揚長而去了。
戚斐被他夾在了馬上,當成麻袋一樣顛,幾欲吐血。也沒看清這人是往哪個方向跑的。隻知道下馬的時候,她已經置身在了一片臨時紮起的營帳裡了,周圍都是望不見儘頭的樹林。
甸吉下馬以後,看她嚇得不輕,就想伸手將她抱下來。戚斐極其拒絕,閃避的時候,身子一歪,就這樣撲通一下,從馬上滾下來了。
甸吉見到她這個樣子,居然很變態地淫|笑了起來。
戚斐:“……”
接著,她就被這人當**仔一樣,強行拎進了一頂營帳之中。
這營帳外麵看著是簡單,其實內裡的設施一應俱全。而且,與周圍的營帳隔了至少十五米。應該是主帥住的地方,為了防止偷聽,才會紮得那麼遠。
一進去,甸吉就將她扔到了床上,一隻膝蓋壓到了床上,興奮地開始解衣服和鎧甲。
可還沒來得及做些什麼,營帳外麵,就傳來了一個急匆匆的、明顯壓低了的聲音:“主子!主子!”
甸吉一頓,停住了解衣帶的動作,一臉被打擾了的敗興之色,轉過頭,粗聲粗氣道:“什麼事?”
營帳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中年謀士模樣的人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戚斐,就湊到了甸吉身邊,低聲地用羯人的語言跟他說話。
戚斐本來是一點兒也聽不懂的。好在有係統翻譯,她大致聽明白了他們的話。
原來,在信陽城破的那一夜,洗劫信陽的那股殘軍,就是甸吉的人。北昭的軍士在第二天趕到了信陽,原本隻要關起城門、加強戒備、抓緊時間重建城池就好了。沒想到北昭軍裡的監軍孟子源,是個無用又狹隘之人,早年在甸吉那裡吃過虧,居然腦子一熱,下令開城門,出軍追擊去甸吉。
北昭軍與羯人在湟水相遇,大敗而歸。信陽兵力空虛,再度淪陷。闖下大禍後,罪魁禍首孟子源是退縮得最快的一個。見到形勢不對,就留下了一城哀嚎的將士和百姓,在親信的掩護下跑了。羯人進城後,殺起了性,屠城三日,血流漂櫓。發現北昭的軍隊管理如此混亂,不堪一擊以後,乾脆揮師直下。甸吉還放出了狠話,一定要親手取了孟子源的人頭。
孟子源這廝,戚斐倒是有印象。在原文之中,此人乃一勾黨結派的陰險佞臣,也是二皇子派的走狗。歸墟之戰裡,與薛策素來不和。在薛策落難後,還是落井下石得最歡的一個人。
自然,也是薛策重生以後,絕對不會放過的仇人。
人是存在的。但是,她剛才偷聽到的甸吉和他的幕僚在說的這一整個事件,在原文的“上一世”裡,卻是完全沒有發生過的。
係統:“宿主,你忘了我說過的話麼?因你們兩個‘零件’的變動,這個故事——即是整台機器,都會一起發生改變。”
戚斐:“可這不是小事啊。羯人提早進犯,難道不會導致歸墟之戰提前發生嗎?”
係統:“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呢。因為歸墟之戰是故事的**,可按照前世的時間線,它差不多要在十年後才打響。你總不能真的讓重生後的薛策在這個世界裡呆上十年,才開始主要劇情吧?會被讀者扔磚,罵你拖戲注水的。”
戚斐:“……”
八百年前就坑了文,讀者早就跑光了。現在作者也特麼的穿書了,還哪裡有讀者給差評啊!(╯‵□′)╯︵┻━┻
甸吉和他的幕僚,估計以為戚斐啥也聽不懂,當著她的麵,還說起了按照最新的線報,孟子源那廝,已經跑到涿丹去了。
從理論上說,涿丹並不是一個兵家有利之地。因為它的四周都是一馬平川的平原。羯人又是草原民族,兵強馬壯,最擅長的就是駕馭快馬,長途奔襲。如果真的要打涿丹,不會受到半點地勢阻攔,就能直接衝到城下叫囂。甸吉現在,就在計劃著驅兵前往涿丹。
就以往的經驗而言,羯人就算打劫,也隻會在邊境徘徊,還搶完就跑,絕不停留。那些還在往涿丹遷移的百姓都不會猜到,自己剛從地獄離開,轉頭又跳入了下一個地獄。涿丹,估計很快就會成為下一個信陽了。
戚斐的心裡砰砰亂跳,麵上卻不顯,豎著耳朵,繼續偷聽軍情。聽著聽著,這兩人的話題就扯到她身上了。
甸吉是左賢王與一個北昭女子的孩子,故而會說一些北昭話。此人好大喜功,還極為好色。在他上麵,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兄長。因能力的問題,在父親的麵前,甸吉一直被兄長壓了一頭。先前就因為犯了點小錯,被揪到了小辮子,在左賢王那裡失了心。
聽這幕僚所言,這父子三人都是一脈相承的好色。所以,幕僚勸告甸吉,不要被女色所耽。先前他的兄長也試過給左賢王送女人,現在,他不妨也效仿一下這個做法,將這個女人帶回去,獻給他的父親,討一下對方的歡心。
戚斐:“……”她不久前才吐槽完那些曆史中的美女被人搶來搶去,現在就輪到自己了嗎?
她這張烏鴉嘴,真的比開過光還靈驗。之前奶瞎了薛策的眼睛,現在好了,奶死自己了。
甸吉聽幕僚的話聽得直想發火,煩躁地與他吵了幾句,期間,還多次回頭看戚斐。
戚斐被他一眼接著一眼,盯得都有點兒神經過敏了。
最終,居然是幕僚說服了甸吉。這廝回過頭來,用一種忍痛割愛的眼神看了戚斐一會兒,才揮了揮手,叫來了兩個士兵,將戚斐的手捆了起來,推出了營帳外。
看樣子,是暫時沒有**的危機了。
戚斐鬆了口氣,原本以為自己要被單獨關押起來,結果簾子一撩開,她就聞到了一股衝鼻的尿騷味,比起當日薛小策昏迷在內的男娼館雜物房還要難聞幾百倍。
不算大的一頂圓形的營帳中,竟然關押了將近十個人。而且,幾乎都是老弱婦孺,唯一的一個男人,又是一個年過五十、留著黑須、餓得眼冒金星的中年文士。
之所以這麼臭,大概是因為這些天來,這些人的吃喝拉撒都是在這裡麵進行的吧。
看到又有一個人被送進來時,眾人抬起頭,都出現了一陣輕微的騷動。
那個扣押她的羯人鎖上門後,戚斐捂著鼻子,納悶地望了一圈,問道:“你們都是被甸吉擄來的北昭人?”
幾個老嫗哭喪著臉:“是啊!”
仿佛打開了話匣子,眾人都訴起了苦:“我們剛從信陽城出來,小姐被那羯賊帶走了。我們幾個老婆子,就被扣押在了這裡……”
“真是喪儘天良啊,昨天一天都沒給我們吃的啊!”
“到底為什麼要把我們關在這裡,我們有什麼可圖的呀,又沒錢,又老又醜……”
戚斐聽得腦殼疼,看向了中年的文士:“這位先生呢?也是從信陽城出來的?”
中年文士氣若遊絲,餓得眼白發綠:“我比你早來半天……”
眾人口中所說的被甸吉擄走的經過,拚湊起來,和戚斐剛才偷聽回來的內容大同小異。看來甸吉和那個幕僚說的都是實情。
其實戚斐大致能猜到了甸吉為什麼要關押這些人。
很簡單,為了在戰前威懾和刺激敵方。
在那段也許已經被改變了的曆史中,甸吉就曾在歸墟之戰裡乾過這樣的事——城池久攻不下,他就捉一群無辜的北昭平民,在超出城門射程的地方,當著北昭將士的麵,一刀一刀地虐殺這些平民,用這些無辜百姓的慘叫聲和求饒聲,威懾北昭士兵,打擊他們的士氣,暗示他們的無能,隻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百姓在眼前被屠殺,激他們出城。
甸吉盯上了涿丹,這次也許會故技重施。這八|九個人,如果逃不出去,在開戰以後,一定會成為犧牲品,死在涿丹的城門前。
隻是,都這種時候了,戚斐是不會把這個殘酷的可能性告訴他們的,因為說了也無濟於事,隻會增加恐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