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斐簡直又好氣又好笑,用一個空碟子放在了他的嘴巴下麵:“不喜歡你彆勉強自己啊,來,快吐出來。真那麼討厭的話,你怎麼不告訴我?”
薛策似乎有點兒彆扭,眼珠子往旁邊瞟去,就是不肯回答她。
戚斐怎麼都搞不懂這小子的腦回路,催促道:“說話。”
被她喋喋不休地追問了好一陣子,這小子仿佛終於有些惱羞了,粗聲粗氣地說:“……你不是,說我,不聽話嗎!”
戚斐:“?”
“我不聽話,你就會,生氣……生氣了,就會生病……”
“所以,我會……儘量聽你的話。以後都讓著你,不惹你生氣的。”
戚斐:“……”
莫非這小子覺得,不管她塞給他什麼東西,他都全盤接受不提出任何異議,也算是聽話的一種,她就會很開心?
“什麼聽話不聽話的,你這叫矯枉過正。好了,轉過來,看著我。”戚斐哭笑不得,這小子說完那句話後,仿佛也覺得說出了真話很羞恥,已經氣得想去撓牆了。她連忙按住了他小小的肩膀,將他轉了過來,正向了自己:“我可沒讓你勉強自己,也沒說喜歡你’聽話’啊。”
薛策有些疑惑,抬起了眼眸。
這小子,果然很是缺乏和人相處的經驗。雖然已經比以前有進步了,可還是跟普通人差得有點遠。很多事,出發點明明是好的,他卻一不小心就用力過猛了。
可她偏偏覺得,這個樣子的薛策特彆真誠,特彆可愛,讓人心都軟了。
也許,在他的這一世,之後十年的坎坷是無法避免的。但隻要有機會,她還是會儘力去引導他往好的方麵走。
戚斐揉了揉他的頭,才正色說:“我說希望你乖一點,是讓你彆亂咬人、亂抓人,是讓你改掉用手吃飯、不洗澡的惡習。不是說你必須服從我的一切指令。如果你覺得我有做錯的地方,隨時可以跟我說。比你大、比你厲害的人,也是會犯錯的……再說了,’聽話’可不是個好詞。”
薛策偏了偏頭,不解道:“……為什麼?”
“因為……如果一個人隻知道聽話,慢慢就會喪失了自我,變成其他人的傀儡。”戚斐伸出了一根手指,點了點薛策的心口,認真地說:“所以呢,你要一直有自己的主見。彆人說的話,當然可以聽一聽。但是,一件事怎麼做、還有世間的是非曲直,你的心裡,應該由始至終地立著一杆判彆的天秤。永遠不要勉強自己聽話去迎合彆人,知道嗎?”
遇到的人裡,要麼沒教過他這些,要麼就是拚命想要他的服從。從來沒人和他說過“大人也會犯錯”、“你不用太聽話”之類的東西。薛策怔怔看著她,一刹那間,仿佛有所了悟,慢慢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戚斐這才笑了笑,忍不住換了一種賤嗖嗖的語氣,調侃了一句這小孩剛才的“真情剖白”:“不過呢,你有那份讓著我的心思,我還是很高興的。”
“……”薛策終於還是惱羞成怒了。齜牙咧嘴地作勢要抓人,戚斐連忙躲開。他卻扭身就撲到了被子裡,怎麼也不肯把頭露出來了,心裡也萬分沮喪,極其後悔自己剛才沒忍住,對她說出了內心的想法——
什麼“以後聽你的話,讓著你,不惹你生氣”……明明在心裡麵想想就好了,就不應該說出來的!(=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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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戚斐身體大好、可以隨意蹦躂的時候,已經是接近三個月後的事情了。
如果忽略時不時出現、給她濃重壓迫感的洛紅楓,還有永遠喝不完的、苦得人嘴巴發麻的藥的話,這段時光,稱得上是快樂、平靜和溫馨。
教薛策看書寫字是一回事,但正常人總不能一直關在房間裡。所以,等到夜深的時候,戚斐會在帶薛策在院子的附近遛一下彎。
這樣的日子,日複一日地過去。戚斐有時候,甚至會產生一種錯覺,覺得後世的薛策、薛小策,還有他們共同經曆過的瘴鬼,涿丹守城……都是一場與遙遠的時空所交錯的夢而已。
不過,很快,係統給她發放的任務提醒,就打破了她的這種錯覺了。
係統:“叮!主線劇情發放,請宿主前往你發病的那一天,薛策意外闖入過的院子裡,尋找推動劇情的必要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