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1 / 2)

患有花粉過敏症,卻一直找不到根源,因此無法實現自己的政治抱負,一直是菏阜公主心中的一根刺。原本以為被怪病困擾的自己這一輩子也就是這樣了,誰料到遠道而來的裴文瑄一行人,在今天晚上居然可以將她心裡的這根刺給拔|出來。這件事,如果操作得好的話,不僅可以讓公主打個漂亮的翻身仗,重新躋身在王位候選人之列,還可以殺人不見血地除去多隆察王子這個對手。

聽裴文瑄說完,公主看他們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了,將香爐合上後,她歎了一聲,說:“謝謝你們告訴我這件事。但和誰結盟,是關乎全族命運的大事,我不能做主,全看我父王的考慮。”

“公主雖然不能在這種大事上做主,不過,我知道在兩年多以前,公主還沒有被花粉過敏症困擾,還可以和一群男人一起議政的時候,曾經深得菏阜王的信賴。”裴文瑄認真地說:“我相信,在關鍵的時刻,公主的一句話,在菏阜王那裡的分量,對菏阜王的決定的影響,絕對抵得過其他人的十句百句。如果公主願意說服菏阜王與北昭結盟,就是幫上大忙了。”

公主挑了挑眉:“……雖然羯人和我們素來不睦,但是,五皇子殿下,你可彆忘了,我們菏阜當年之所以離開北昭,是因為什麼。”

言下之意就是他們和羯人是有仇,但當年其實也和北昭有過不小的摩擦。論起來,北昭人留給菏阜的印象,也沒有比羯人的好多少。

裴文瑄誠懇地說:“這場仗是在所難免的,菏阜不想參與,也會被牽涉進去,也會被迫站隊。羯人的習性,公主你們一定相當了解。和他們合作,說好聽些是結盟,實際上,就是與虎謀皮。被吞並是早晚的事。羯人絕對不會容許草原出現第二個可以和他相爭的王者。幫助他們打贏了仗,他們下一個對付的,就是你們。如果和北昭結盟,就沒有這層顧慮了。首先,北昭地大物博,百姓自古以來,就以農耕為生。湟水以北的土壤和氣候,並不適合農耕。我們無需北渡湟水,擴張版圖,與遊牧民族爭奪地盤。而如果羯人受到重創,在北境的草原之上,壓在菏阜頭頂的壓力就會消失,你們獲得的生存空間,也會擴大許多。”

公主聽得有一絲出神:“你們就不怕羯人消失以後,菏阜會成為新的‘羯人’麼?你們怎麼能保證在對付完羯人後,不會趁苗頭還沒出現時,就將我們也趕儘殺絕?”

“世上本來就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這些事,就都交給未來吧。”裴文瑄說:“再說了,大戰之後,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刻,再大動乾戈、勞民傷財地挑起另一場戰役,並不是合理之舉。我們可以簽訂條約,開放商路,互通往來。不說永遠,但至起碼,也可以保上雙方百年的安寧……”

……

從公主的寢殿避著人出來時,天已經微微亮起來了。因為剛剛才得罪了公主,戚斐和薛策大多數時間都隻坐在了裴文瑄的身後,沒有插嘴,說話的人主要是裴文瑄。這小子,皇子還是沒白當的,關鍵時刻,說話有根有據,看起來十分靠譜,也初步地打消了公主的許多顧慮。

通過公主透露的一些訊息,可以知道,原來在羯人勾結妖族進犯北昭之後,菏阜王這段時間也一直在北昭和羯人之間猶豫不決,來回搖擺。

偏向北昭的原因就和裴文瑄說的差不多,北昭近年雖然看著不太行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且,怎麼說也披著個“禮儀之邦”的外殼,和他們處起來,肯定比和羯人打交道要輕鬆。不得不顧慮羯人,則是因為這次他們還有妖族助力,打起來會怎麼樣還真的不好說。

但打仗和站隊,又怎麼可能沒有風險。看得出公主本身其實也是偏向於和北昭結盟的。她答應了他們會儘快創造機會,讓裴文瑄與她父王當麵談談這個問題。

已經很晚了,回到氈帳後他們就分開洗漱休息了。等薛策沾著滿身的水汽走進來時,戚斐已經一如既往地縮在了她平時睡覺的那個角落,鴕鳥一樣,蜷成一團,似乎睡著了。

其實她沒睡著,隻是閉著眼睛裝睡而已。名副其實的一隻鴕鳥。

剛才她的腦子被衝動控製了,抓住薛策做那種事的時候,仿佛一個全身長滿了膽的人,為了達成目的,不計代價地豁出去了。但等到現在事情基本塵埃落定,尷尬和羞恥才後知後覺地爬上後背。

雖然,她知道為了擺脫這個世界給她的桎梏,早晚都要和薛策生命大和諧的。但對於一個現實生活中沒有交過男朋友、初吻也雪藏了近二十年沒送出去的女孩子而言,剛才的那個稱得上是“強吻”的舉動,絕對是非常出格的。

之前薛策抽風的時候,她就三頭兩天在心裡吐槽他被鬼附身了。現在,這句吐槽可以原封不動地還給今天晚上的自己。

“……”

戚斐縮在被子裡,無聲尖叫。

啊啊啊啊啊!當時還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怕,什麼都做得出來,現在回憶起來才發現真的好特麼羞恥,親上去的時候他那一臉驚訝的表情在她腦海裡根本揮之不去。也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薛策了,還是裝睡吧……

她不敢動,卻能聽見氈帳裡的聲音。

因為背對著門口,她也看不到薛策在乾什麼。隻知道他回來以後在氈帳裡到處亂走,腳步聲沙沙的,似乎還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果然發生了這件事後,他也睡不著啊。

……

薛策往嘴裡灌了幾口冷茶,眼光一下一下地朝床上的人的後腦勺瞟過去,仍覺得難以理解,心情無法平複。

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

為什麼她親完他之後,還能睡得那麼熟?

她真的可以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如同深春的一隻精力有些過盛的公豹,明明已經到了大半夜的睡覺時間了,身體和精神,卻是亢奮的。在氈帳裡踱來踱去,最終,他一屁股坐在了床邊,越想越是不甘心。

按照常理來說,感情更纖細敏感、害羞得輾轉反側睡不著覺、一見到他就撲到他懷裡要求他負責的人,應該是她。為什麼現在反倒是她親完就跑,毫不在意地呼呼大睡,他一個大男人,反而百爪撓肝百蟻噬心,大半夜的跟個傻子一樣,一邊回味剛才的親密接觸,一邊思考她為什麼不要他負責這種問題?

他知道這個女人這輩子很不按常理出牌,但是,為什麼連一點他預想裡的反應也沒有?

難道和他接吻這件事,對她來說沒有任何特彆的感覺嗎?連一點害羞也沒有?

在她心裡,他是那麼沒有存在感的人嗎?

……開什麼玩笑,怎麼可能。想就這樣輕易地把這件事揭過去,想得美!

薛策的心胸裡頭,慢慢地溢出了一種濃重的,被人忽視了的沮喪與挫敗感,以及自我懷疑的懊惱。忍不住用手撐住了床鋪,有些不忿地俯下了身,像是要盯出一朵花來地盯著她。

思考她為什麼能沒心沒肺地睡著,還睡得那麼香。

戚斐:“……”

睡著的人,其實也還是能感覺到陰影和熱度的靠近的。被人近在咫尺地盯了幾分鐘,戚斐心裡緊張得要命,終於扛不下去了,眼珠子動了動,以至於眼皮顫動了一下。

“……”薛策惱道:“你裝睡?!”

戚斐:“……”

這下終於破功,裝不下去了。

“大半夜的,你喊那麼大聲乾什麼啊。”戚斐卷著被子,探出了半張臉:“我不都說了嘛,我也不知道你會跟公主說我們兩個人斷袖多年的嘛。那個時候,我要是躲開了,正常人都會懷疑我們的關係的好嗎?所以,就隻能這樣了。其實,那種感覺,不就和被狗舔了差不多,你乾嘛那麼在意啊。”

薛策愣了一愣,勃然大怒:“你說我是狗?”

“沒沒沒,我說我們可以互相當對方是狗,但不代表我覺得你是狗……呸呸呸。”戚斐越說,就覺得他的臉色越糟,隻好轉移話題了:“總之,意外已經發生了,既然大家都不是故意的,那就讓事情過去吧。”

“沒那麼容易。”薛策居高臨下地瞅著她,口吻很不爽,幾乎有點口不擇言了:“我沒你心胸廣,忘不了。”

戚斐縮在被子裡,囁嚅:“那你想怎麼樣嘛。”

薛策雙手支在了床沿上,彎身下來,那模樣活像一個討債的惡霸,冷笑:“你覺得這世上有這麼好的事嗎?我是隨便就讓人親的人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麼回答或者保證,反正就是越來越不爽。

這個女人的反應這麼平淡,這麼無動於衷。難道今天晚上,換了是誰,她都會這樣做?

“我也不是隨便親人的人啊,想什麼呢你,要不是你……”戚斐說著說著,臉也慢慢紅了,一把用被子蒙住了頭:“不說了!我要睡了,你自個兒慢慢想去吧。”

隻留下了薛策一個人傻愣愣地站在床邊,回味了一下她這句話,心裡仿佛漏跳了好幾拍。

她剛才那句話的意思,好像是——要不是你,我才不會親?

也就是——非他不可的意思嗎?

……

第二天,戚斐起床的時候,就發現薛策已經從昨晚的陰陽怪氣的模樣恢複成正常的他了,還對她打了聲招呼。看他眼底的血絲,昨晚應該沒有睡幾個小時。可他的精神看起來卻很好,雙目清炯,心情顯然還很不錯——不錯得都有點兒美滋滋了。

戚斐摸不著頭腦,但因為昨晚說了那種話,她今天也有點不好意思,飛快洗完臉就溜出去了。

公主的行動效率很快。這一天的傍晚,公主痊愈的消息還沒有傳出,武試也還沒有重啟,在公主的牽線下,裴文瑄就已經有機會和菏阜王單獨見麵了。

裴文瑄是和薛策兩個人一起進去議事的王帳的,足足兩炷香的時間才出來,都露出了疲憊的神情,可見在裡頭經曆了怎樣的拉鋸。

眾人都圍了上去,心急地問道:“談得怎麼樣?”

裴文瑄點了點頭:“一開始有些不順利,但還算是有成效,基本談妥了。”

“他要求我們重新訂下一份新的協議書,半個月之後,再來菏阜一趟,商定好細節後,簽訂下完整的聯盟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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