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斐:“……”
有那麼一刹那,她有了一絲恍惚。
莫名覺得,“對我好一點”這句話,她是聽過的。
薛策話都說開了,仿佛也破罐子破摔了,上前了一步,微微彎腰,頹喪地將額頭擱在了她的肩窩上。
戚斐聽見他悶悶的聲音:“你以前根本就不會這樣對我,隻有在這一次,在我受傷之後,你才開始真心對我好。如果我好了,你肯定就會變回以前那個樣子了。”
他說話時濕潤的熱氣,糅雜著淡淡的醇香酒氣,撲在她頸側,有種讓人心醉的眩暈感。
戚斐靜了,微微偏了偏頭,看向這個賴在自己肩上的人,低聲道:“我以前對你不好嗎?”
“不是不好,是……不一樣。你以前的溫柔是裝的,笑也是擠出來的,假得要死。”
戚斐:“……”
她氣不打一處來。
好啊!這就是酒後吐真言了吧!
薛策停了停,喃喃:“但是,我感覺到,你現在對我好,是真心的,和以前一點也不同……”
戚斐啞口無言。
該說薛策有著野性的直覺嗎?
她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原來之前的曲意奉承、敷衍示好……落到這顆赤子之心上,他都是能感覺到的。
夜闌人靜,驛館裡再無一絲人聲。
“……原來是這個原因。你想我一直對你好,也不是非得要用苦肉計的。”戚斐終於還是慢慢地抬起了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緩緩下滑,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起來,你知道自己有多沉嗎?”
薛策被她推了兩下,有些遲鈍地動了動,不太情願地站直了。可眼睛一落在她臉上,他就怔忪了一下——這兩日來,一直不理會他的人,此刻望著他的一雙眼睛,卻是彎起來的。
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更多的是動容,泛著動人的笑意。
薛策喉嚨一窒,癡癡看著她。
“你不是向來都很聰明的嗎?怎麼會這麼傻啊……想我對你好的話,不需要用這麼迂回的方法的。”戚斐眸子明亮,伸出了手,捧住了他的下頜,將他的臉往中間擠了擠,笑彎了眼:“就算你不裝了,我也會對你好的。我保證,以後都會。”
……
翌日。
薛策是在自己房間的床上四仰八叉地醒來的。靴子脫掉了,東一隻西一隻地落在地上,衣服卻沒換,還是昨天那套,經過了一晚上,已經皺巴巴的了。
他頭痛欲裂地睜開了眼睛,猝然間,腦海裡閃過了一些淩亂的記憶。但卻湊不成完整有效的一段故事。
這也正常。他這個人不容易醉,醉了之後,就特彆喜歡放飛自我。上輩子試過一次,他自己完全沒有印象了,僅通過旁人的描述得知過程,所以印象深刻。
他隻依稀記得,昨天他心情煩悶,差點被同僚拉到了青樓去。好在,他反應過來,就反過去將人拖到了一個安靜的小酒攤去了。在那裡,他們喝了很多酒。期間,他還被對方訓得眼冒金星,什麼不能麻煩戚斐,什麼娶不娶媳婦之類的……
結賬後,在回驛館的路上,他估計那時已經有些上頭了。記憶也越來越混亂。大約記得自己好像是酒壯人膽,決定了要趁今晚和戚斐掰扯個清楚。於是,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在一個小販那裡,斥資買了一袋熱乎乎的炒糖栗子,放進了衣服裡。
然後呢?
然後發生了什麼?
薛策茫然。
之後好像是……他回到驛館之後,發現戚斐竟然還沒和裴世佳回來,不由更氣了。好在,還是讓他逮住了夜歸的戚斐,還拉著她,說了一些有的沒的。
在記憶的最後,他好像看到了她捧著他的臉,對他笑了,笑得特彆好看,說她以後都會對他好的。
薛策:“……”
有這麼好的事麼?
不會是他喝糊塗了在幻想吧……
薛策看了一眼窗外,現在的時間已經錯過了早膳了,也差不多是去議事的時候了。他搖搖晃晃地下了床,遊魂一樣用冷水洗了洗臉,雙臂撐著桌子,歇了一會兒,他的腦子才慢慢地清醒了。
他意識到了一個也許會很嚴重的問題。
現在的關鍵,並不是戚斐有沒有對他笑。而是,醉後會放飛的他,有沒有對戚斐說了一些有的沒的……有損他顏麵或者有損她對他印象的話?
薛策:“……”
他越想越覺得待不下去了,換了衣服後,就急匆匆地趕向了裴文瑄的書房。
一推門進去,他便看見,除了裴文瑄沒來,人已經到了好幾個了。戚斐就赫然在列,正趴在桌子上,用筆杆點著下巴,在和裴世佳討論著如何規劃後院的那片小菜園。
看見他來了,她微微抬了抬眼皮,也沒有之前那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了,淡淡地關心了一下他:“醒了?頭還暈嗎?”
薛策條件反射地站直了:“沒……不暈。”
戚斐:“哦,那就好。”
說完就重新低下頭了。
薛策:“……”
昨天晚上他們到底說什麼了?她消氣了??
他痛苦地閉眼回憶了一下,發現自己還是記不起重點。
就在這時,昨天和他一同出去喝酒的那名將軍——他的名字是耿山,也進來了,看見他揉著鼻子山根的動作,笑著拍了一下他的肩:“怎麼了,薛兄,喝多了頭疼嗎?”
有人好奇地插了句話:“說起來,耿兄,你們兩個昨天到底去哪了?怎麼晚上都不見人?”
耿山嘿嘿笑著,坐了下來:“說來話長,昨天我看薛兄心情不好,就帶他去醉花樓了。”
戚斐一個殺氣騰騰的眼刀甩了過來:“醉花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