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第72章(1 / 2)

戚斐這幾天已經習慣被薛小策貼身粘著了,也沒怎麼注意他,隻隨口接了一句:“荒地?”

裴世佳苦笑著點頭:“沒錯,太守大人已經為這件事煩惱了兩三天了,那片荒地足足有三百畝。戚兄你覺得用來做什麼比較合適?”

“三百畝這麼多?”戚斐琢磨了一下,很自然就想到了同一個需求上去了:“之前不是看軍報上說軍糧緊缺的嗎?不如就乾脆物儘其用,用來種糧食好了。”

“戚兄,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隻可惜,我問了才知道,那片荒地的土質非常差,貧瘠得根本沒什麼收成。如果可以種出東西來,它的原主人也不會空著它那麼久了。如果想讓它的土質好轉,那就得……”裴世佳似乎是覺得在戚斐麵前說這個詞有些粗鄙,輕咳一聲,才說:“持續施肥,也就是澆糞。”

戚斐:“……”

裴世佳說:“而且這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不僅需要時間,更最重要的是,需要足夠的壯丁。平周裡的壯丁基本都參軍去了,留下來的,也有守護城池的任務,很難一下子抽調出一大批壯丁去施肥……”

戚斐想了想,說:“如果實在是找不到人的話,也可以找強壯的仆婦和少年人來做。那塊地已經是我們的了,早做晚做,都是要做的,還不如早點開始,速度慢點就慢點。”

兩人就這件事商談了一下,達成了基本一致的看法後,就打算去太守府一趟,告訴太守他們的商議結果。薛小策自然是寸步不離地扒拉著戚斐的袖子跟著一起去的,仿佛一條守著母雞、不讓黃鼠狼偷走的警覺的小狗兒,讓裴世佳無法靠近。

隻是,三人才剛踏進太守府的門,就聽見了一陣爭執聲從後方的空地傳來。轉過了走廊,他們恰好看見了二十幾個被五花大綁著的人被獄卒押送著,吵吵嚷嚷地往牢獄的方向走。

從他們的方向是看不見戚斐的,戚斐倒是眼尖地發現,這些人裡,男女老少皆有,身上沒有穿鎧甲,其中的幾人,還穿戴得像是文士一類的人,應該不是從城外俘虜的羯人士兵。

太守手下的兩個參謀正在為如何處置這些人而爭論不休。戚斐和裴世佳過去一問才知道,這十幾個人,是在湟水邊截獲的兩個趕往前線的謀士和他們的兩大家子人。這兩人分屬在戰役開始前被羯人“兼並”的兩個草原部族,在才智方麵頗有名氣。

其中一個參謀說:“太守大人,這些人雖然不是士兵,但也絕對不能放虎歸山。讓他們去了羯人那邊,絕對會反過來幫助羯人對付我們。還是殺了比較好。”

另一個參謀道:“不,我倒是覺得,我軍現在人才緊缺,如果可以勸降他們更好。直接殺了,未免也太……”

“說來容易,你沒看見他們剛才的樣子嗎?一個個都叫囂著‘寧死不降’,我們糧食本來就不夠了,難道你想浪費糧食養著他們?讓他們吃飽了,罵我們的力氣就更足了。”

太守聽得也是滿臉煩憂,餘光看見戚斐他們來了,微微一愣,便苦笑了一下:“裴公子,戚公子,你們聽見了?”

“沒錯,太守大人,關於如何處置這些人,我有一個想法。”戚斐笑眯眯地說:“不能放虎歸山,又不肯降,又不想浪費糧食,讓他們在牢裡吃白飯罵我們,那還不簡單。剛好,我和裴兄商量過了那三百畝荒地的用處了,正缺幾個澆糞施肥的壯丁,把剛才的那些人全拉去充壯丁,一起跟著挑糞,不就正合適?”

眾人:“……”

太守手下的一個年輕一點的參謀,想象到剛才那些人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在臭氣轟天的地方挑糞的情景,辛苦地憋著笑。

太守聽了,遲疑了一下:“那幾個文士,一個個都瘦不拉幾的,乾得了這種粗重活嗎?”

“這個不用管,反正乾了活才給飯吃,乾不了就正好,正好可以殺殺他們的氣焰。”戚斐擺了擺手:“這件事不適合太守大人出麵,就讓我和裴兄去說吧。”

太守忙不迭點頭,帶著兩個參謀走了。

裴世佳這才開口:“戚兄,去讓那些人挑糞,肯定會被他們當麵說難聽的話的,又不是什麼好差事,你怎麼搶著乾呢?”

“不是說那兩個謀士很厲害嗎?”戚斐看了他一眼:“我們來當這個壞人,折騰一下他們。好人就留著給五皇子當吧。就是辛苦裴兄陪著我一起挨罵了。”

裴世佳轉念一想,立即就明白了她想替裴文瑄收人的意思了,心中讚歎,見到周圍沒有人,他放輕了聲音,柔聲道:“戚姑娘,這段日子來,我見你穿多了男裝,做事又半點不遜色於男子,我都快要忘記你也是個姑娘了。”

戚斐對他做了個“噓”的手勢,笑了笑:“我穿男裝的時候,你把我當男人就行了,千萬彆說漏嘴了。”

她這個動作非常可愛,裴世佳心頭一熱,就想邀她一起去用午膳。

薛小策的眼珠子不善地一轉,搶在了他開口前,拉住了戚斐的袖子,撒嬌:“姐姐,我肚子餓了,你不是說了,找一天時間,就我們兩個人一起去吃城東的醉蟹的嗎?”

他有意無意地加重了“就我們兩個人”這幾個字,烏溜溜的眼睛眨呀眨地看著她。

戚斐的心軟了軟,掐了掐孩子的臉頰,對一旁的裴世佳點了點頭:“那裴兄,我就先走了。”

裴世佳:“……”

在戚斐和裴世佳的安排之下,那十幾個人果然被拉到了荒地去,由獄卒監督著,開始了每日兢兢業業的施肥勞作。

不管男女,隻要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年齡,就都要參與這項“家庭式農家樂活動”。

這批人在自己的部族裡也是貴族身份,從來就沒做過這麼有辱斯文的事。再加上,他們看出了太守有招攬之心,就更有恃無恐,第一天還很囂張,沒一個人乾活,一直在破口大罵戚斐是“小白臉”、“狗腿子”,興許是以為太守不敢真的餓死他們。

結果他們猜錯了,太守已經將這件事全盤交給了戚斐。那天晚上,嚎了一天的他們還真的是沒有飯吃,隻有水喝。

這麼過了兩天,眾人餓得眼白發綠,氣若遊絲,終於沒力氣罵了,氣焰也消了下來,不得不屈辱地挑起了糞桶。當天晚上才有了白米飯吃。

獄卒隔段時間就來向戚斐報告近況,施肥的進度良好,隻就是一點,那些人餓得沒力氣了就挑糞,勞作完吃飽了飯,力氣重新灌注回身體了,就又開始扯著嗓子,各種問候戚斐和裴世佳的祖宗十八代。

獄卒說起這件事時,神情頗有一些憤憤不平,似乎對那些人拿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這件事,感到相當憤怒。

戚斐聽完了,反應卻很淡定:“讓他們罵唄。罵人更容易累,累了就會餓,餓了就得挑糞才有飯吃,這樣我們的施肥進度無形中就變得更快了。”

一旁的裴世佳聽完她的邏輯,不禁對此佩服得五體投地!

時間一晃就過了兩個月。

這期間戚斐過得十分充實。通過軍報可以得知,為了守住湟水東岸,大軍現在分成了兩個主要的防守點。裴文瑄、薛策那一方,與裴文玏、任修鴻那邊本來就有些摩擦,借著這個由頭,分流到了兩邊去。

一分開了,彼此的差距就慢慢顯現了。裴文瑄那一方依然打得順風順水,而裴文玏那一邊,不知是因為過度自信了還是彆的原因,竟然有了一絲絲被羯人與妖族壓著打回來的傾向。

其中,她還聽說了一個關於熟人的消息。因為洛家莊的醫毒天下聞名,這次也被裴文玏提前請到了前線來。裴文玏大意輕敵,受了輕傷,洛紅楓正在帳內為他診脈時,不巧遇到了羯人行刺,雖然將刺客捉拿了,可洛紅楓還是很倒黴地被連累了,受了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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