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境莫名熟悉,上輩子,薛策就是被裴文玏以“暫且收押、待查明真相”的理由,弄進了後者勢力範圍之內的牢獄中,被折磨至死的。
戚斐現在待的地方,倒不是什麼陰森大牢,而是太守府深處的牢獄,條件並不差,有床還有寢具。可是,那種自己的未來脫離了控製,命運落到了彆人的手中遭到擺布——這個“彆人”還不是什麼好東西——的滋味,是非常讓人恐懼的。
若不是係統在剛進牢獄時提示她,說這是主線劇情的一環,戚斐的頭皮簡直都要炸了。
四周非常安靜,戚斐靠坐在了牢獄裡的床邊。下午睡得太久,現在反而不困了,也可以靜下心來,思考這件事背後到底是誰在陷害她。
那人誣陷她的目的是什麼?想殺死她?薛小策又為什麼會說他見過她進廚房?
那碗湯本來的確是給裴文瑄喝的,也就是說,背後那個人的目的,大概是乾掉裴文瑄,順便嫁禍給彆人。薛策隻是陰差陽錯,成了替罪羔羊罷了。
那封誣賴她的信,也肯定不會是甸吉寫的。雖說他是挺好色的,但他一不知道她女扮男裝混在了這裡,二不可能費那麼多功夫,去針對她一個小蝦米。
這封信,估計就是想對付裴文瑄的人偽造出來,以將這件事嫁禍給她的。
從動機上來說,和裴文瑄利益衝突最大的人,就是近段時間表現不佳、在戰場分流後險些被羯人教訓得灰頭灰腦的裴文玏了。可他應該不知道她的性彆秘密。所以,寫信的估計另有其人。
難不成會是……之前受傷了的洛紅楓?他倒是和裴文玏有接觸,也因為給她治過病,知道她的身份,出身於醫毒世家,也有製毒的背景……不會吧,難道她的便宜爸爸愛慕虛榮,站隊到了裴文玏那邊,幫裴文玏對付政敵?
好像怪怪的,在前世洛紅楓並非沒有入仕機會,可他並沒有去,顯然對這條道路沒什麼興趣。再說洛家莊本身也挺有錢的,沒必要為了利益摻和在皇子鬥爭裡啊。
戚斐:“我以為這隻是一本龍傲天複仇文。”
係統:“……”
戚斐絕望了:“現在卻跟我說,開啟了宮鬥副本。”還是無跡可尋、沒有預告、迷幻走向的。
係統:“你覺得是裴文玏動的手?”
戚斐錘了錘腦殼:“我不肯定。我隻是按套路推測而已。而且我感覺——假設真的是他嫁禍我的——他應該不想殺我。”
係統;“為何?”
戚斐:“薛策那麼大一個前車之鑒擺在前麵,你沒看到嗎?我現在都進來一晚上了,裴文玏那個用刑狂魔也沒讓人給我用刑,估計是想留著我的命的。”
係統:“……”
且不論裴文玏、洛紅楓如何如何了,那些都是猜測罷了。她現在可以說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
而且,比起寫信的人是誰,她其實更在意薛小策說的那句“親眼見到她在湯鍋裡放了粉末狀的東西”是怎麼回事。
同時,也很擔心薛策的情況——他究竟喝下了什麼東西,情況又如何了。
夜半三更時,縮在角落裡閉目養神的戚斐聽見了走廊傳來了一陣鎖鏈的響動。片刻後,就是鐵門在黑夜中被拉開的聲音。沙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兩高一矮三個人快步跑了進來,在她的牢室前停住了。戚斐一瞪眼,發現了高的兩人分彆是裴文瑄和裴世佳。矮的那個,自然就是滿臉焦急的薛小策了。
裴世佳看了一圈牢獄的環境,在柵欄邊蹲了下來,滿臉的憐香惜玉:“戚姑娘,你怎麼樣,你還好嗎?”
戚斐挪到了鐵柵欄邊,急切道:“我沒事,那個,薛策現在怎麼樣?”
“他昏迷了。”裴世佳安撫她:“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可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叫醒他。主要是那碗湯裡麵,我們還不知道滲入了什麼,如果是普通人喝下了,可能會一命嗚呼。薛兄……畢竟是修道之人,毒力被他的內丹擋了擋,暫時沒有入血,但是,如果遲遲不解毒,我們也不敢保證會有什麼後果。”
係統:“宿主,這也是主線劇情的一環,可以破解,請勿著急。”
既然薛策暫時沒事,戚斐鬆了口氣,才看向薛小策,問起了正事:“小策,你今天說,’我’和你一起進了廚房,還動了那鍋湯,是怎麼回事?是真的嗎?”
薛小策的兩隻手抓著柵欄,咬著嘴唇:“他們今天傍晚,闖進來問我,是誰碰過那碗湯,我當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就說了實話……可是,姐姐,我相信你絕對不會害舅舅!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這就奇怪了,你沒有撒謊,我也沒有撒謊……你確定你看到的人真的是我?”戚斐說:“我整個下午確實都一直待在自己的房裡睡覺。如果那個時候,真的有人跟你一起進了廚房,那個人和我再像,也絕對不是我。我想來想去,都隻有兩個可能,要麼,就是你活見鬼了,要麼就是你見到了……一個冒牌貨。”
戚斐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裴文瑄,你信我說的嗎?”
“我信。”戚斐是個什麼人,裴文瑄還是心中有數的,這件事的確蹊蹺,他摘下了兜帽,無奈地說:“但光是我信你也沒用,我放不了你出去。”
“我知道。”戚斐將頭靠在鐵柵欄上,苦笑了一下:“但還是謝謝你。”
“這件事確實是很奇怪。”裴世佳分析了起來:“看似百密無一疏,卻在‘下毒’的那一步,故意留下這麼大的一個破綻,讓薛小策變成了目擊證人。”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誰假扮的,應該沒辦法模仿得一模一樣的吧。”裴文瑄低頭看向了薛小策:“小策,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個人的身上有什麼明顯的特征,和戚斐是不一樣的?”
薛小策似乎也非常懊惱:“沒有很明顯的特征,不然我也不會認錯人了。不然我現在去告訴他們,說我看錯了?”
戚斐搖頭:“現在才說,沒用的,他們會說你為了讓我脫罪,才這樣說的。”
裴世佳忽然說:“如果真的那麼像,會不會有易容的可能?”
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了他。
“我也不是很了解,隻是在很久之前,聽師父說過易容術這種東西。據說它已經失傳很久了,連我師父也不能肯定它是不是真的存在過……”裴世佳回憶了起來:“我記得師父說過,易容術其實一開始是用來躲避江湖追殺的,也就是說,最初追求的效果是‘不像自己’,而不是‘像另一個人’,所以,易容的人和被模仿的人,本身必須要有一定相似之處。它是無法將一個人,變成和自己完全不像的另一個人的。如果那個人,可以易容得連薛小策都認不出來,那麼,對方原本的長相,一定和戚姑娘有六七分相似。再經過喬裝,才能以假亂真。”
頓了頓,裴世佳喃喃:“可是,真的會有人長得和戚姑娘六七分像嗎?”那應該挺難的吧。
薛小策說:“我記得那時候是黃昏,廚房的燈很暗……”
裴文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在光線不足的地方,一些細微差彆,也就更難辨認了。”
“你們先彆假設下去,連我師父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易容術這種東西啊……”裴世佳雙肩一塌:“但是,如果我們猜測是真的話,現在的關鍵就是,要找出那一個人,想辦法破解易容術,才可以證明戚姑娘的清白。”
戚斐說:“談何容易,我要是那個人,這個時候肯定會卸掉易容術躲起來。”
裴世佳說:“沒那麼容易卸掉的,戚姑娘,我師父說,在傳聞中,易容術不是像戴麵具、脫麵具那麼簡單的事,反正……不是說變就變的,不然人的臉皮會爛掉。”
戚斐:“……”
大家都沉默了下來。
裴文瑄看了看外麵的天色:“算了,不說那麼多了,時候也不早了。”
“對,你們快回去吧。”戚斐如夢初醒,強打起了精神來:“能和你們聊聊,感覺心情都平靜些了,我原本還以為我被隔絕了,你們不可以來探監呢。”
裴文瑄說:“旁人的確不可以來看你。”
“啊?”
“所以,我剛才的意思是,不說那麼多了,時候也不早了,你是時候上路了。”裴文瑄拍了拍薛小策的肩膀:“動手開門吧。”
係統:“叮,恭喜宿主觸發主線劇情【越獄】。”
戚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