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懶洋洋地咬了一口蘋果,餘光時不時就會瞟向角落裡的她。
並不是因為他多喜歡看她。隻是因為觀察和自己共處一室的人,是他的習慣之一。
她的吃相並不像許多妖獸一樣粗魯,看起來還很香。嘴唇生得紅而豐盈,沾了一層油光,泛著亮晶晶的絲線。在張開之後,總是下意識地先咬一下下麵的那瓣嘴唇,門牙陷入了粉肉裡,壓出了一條淺淺的縫,才繼續吃。
很普通的場景,在不經意間,落入了他的眼底,卻神差鬼使地生出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並在不久之後,蕩出了一圈圈的波瀾。
而在當下,薛策還未察覺到那種心思的深意,隻是覺得心裡一突,移開了視線,隨手將果核捏碎了,聲音比剛才不耐了許多:“你吃完了沒有?沒吃完拿下去吃。”
明擺著是在趕人。
好在戚斐也吃得差不多了。
祝融峰上漆黑一片。離開了結界以後,清涼的夜間山風撲在了麵上,
“薛……薛公子,謝謝你帶我進去吃飯。那個,你明天早點回來行嗎?”戚斐仰頭看他,沒有開口要他打開結界,因為她直覺薛策不會答應:“你不回來的話,我會很餓。”
薛策頓了一會兒,才邁動腳步,在夜風裡留下了一句輕嗤:“我不保證。”
……
那天夜晚,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一貫無夢的薛策,久違地墜入了一個夢境之中。夢境與征伐無關,隻是普普通通的場景。
他夢見了那隻妖獸剛來的第一天,汗涔涔、臉頰酡紅地趴在了大殿上的模樣,轉而又看見了金戟繞著她歡快旋轉的情境,夢見了她一臉饜足地在進食,門牙微微陷進唇肉,牙後是紅豔的舌頭,而後爬了過來,溫順地彎膝跪下……到這裡,夢就散了。
薛策一身熱汗地醒來,睜眼,看著籠罩在陰影中的帷帳,聽見外麵滴滴答答的不絕的雨聲,心臟在狂跳不止。既是惱羞,又是難以置信。
後麵的這一整天,薛策去了金鳶峰忙歸墟之戰的事。可夢裡的情景還揮之不去。
因為昨晚那個跟撞邪了似的夢境,他現在不是特彆想見到那隻妖獸。
反正他也沒有答應過她一定會按時回去。
幾年前,他是住在金鳶峰的。如今金鳶峰上還保留著他的房間。有時候,如果忙得太晚,他乾脆會在眼前的地方過夜。
可最終,薛策在暮靄中出神了片刻,還是轉了個方向,回到了祝融峰。
……
戚斐來到了祝融峰幾天了,事情都沒有什麼新進展。
薛策那家夥跟變臉術大師似的,明明第一天晚上的態度,還算是冷淡不失平和。第二天晚上,他不僅晚了很多回來,見到她的表情還極為僵硬。大多數時候,都彆開臉不看她,連話都不願和她多說兩句。
簡直是莫名其妙,跟她是什麼不能沾上的病菌似的。要不是套娃填坑的任務在身,又實在是沒吃的,她才不會熱臉貼冷屁股呢。(=皿=)
好在,被困在山裡的日子也不算太無聊。
山頂的結界,是隻有薛策,和特定的送食物來的人才可以進出的。而山下的結界,主要是為了攔著她,並不會阻擋其它弟子進來。
裴世佳對她手臂上的那道鞭傷還挺上心的,隔了幾天時間後,他找了個空閒的當口,帶著新的藥來找戚斐了。
當時,戚斐正好在祝融峰裡,發現了一個寶藍色的清澈水潭,正趴在岸邊的大石頭上曬太陽。
裴世佳看得有點兒呆住了,等戚斐轉過頭來,他才笑了笑,臉頰微紅走了過來。
他應該是剛從外麵回來,腰上還掛著佩劍。那佩劍倒也好玩,和明光一樣會和戚斐交談,劍身是會自己動的。
“斐斐姑娘,看來它挺喜歡你啊。”裴世佳拍了拍自己的劍柄,笑著說:“一品靈器一般隻會和三類人交流,一類就是它的主人,一類是不染塵埃、心如赤子、不沾血氣之人,多半都是小孩子。還有一類,就是主人的命中道侶。總之關係越密切,反應就越大。”
說到了最後一點,裴世佳輕咳了一聲。可石頭上趴著的少女似乎壓根兒沒聽懂他的暗示,隻是好奇:“所有的一品靈器,都會這樣嗎?”
“也不一定,一品靈器有自己的性格。比如薛師弟的明光,就凶巴巴的,我可從沒見過它跟誰交流過。”
“是嗎……”戚斐的確完全沒把裴世佳的話往那方麵想。隻是回憶起了明光當天好像繞著她轉了幾次,這麼看來,她的前途還是有希望的。
“哎,不過,也可能是我沒見過而已。”裴世佳摸了摸下巴:“如果換成是洛家莊的那位小姐,可能明光會對她不同一點。”
戚斐的臉色微微一變:“誰?”
“藺州洛家莊的洛小姐呀。”
戚斐瞪眼,立馬就從石頭上跳了起來:“你說那個洛、洛小姐,和薛策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