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2 / 2)

妖獸化人後,都還保留著很強的動物性。若是伴侶已經凶多吉少了,被留下的人裡,十個有九個在悲痛一陣子後,就會著手另覓對象了。這位戎瀾兄弟,倒是一個癡情的異類。估計是不相信原主就這麼死了,於是,執拗地追出了東嶽,跑到了山高水遠的降龍城來。

也不知道他是用什麼方法,才那麼精準地找上崇天閣的。

仔細聽,他的聲音,也好生熟悉。

戚斐轉瞬就想起了,在降龍祭的那個晚上,她下山去玩,在大街上聽見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斐斐”,原來竟然是沒有聽錯的。隻不過喊她的人,不是崇天閣的弟子,而是這一位罷了。

戚斐:“……”

這也太戲劇化了。

剛來崇天閣的那日,被問到名字的時候,她胡謅了一個。誰會想到,被她附身的這隻窮獸的原名,居然那麼巧和她同名,也叫做“斐斐”!

這個失而複得的懷抱太緊了,被抱了幾秒鐘,戚斐就眼前發黑,有些呼吸不過來了。

“戎瀾,你先冷靜一點,你快勒死我了……”她窒息地錘了錘激動過頭的人,將人推開了些許,才呼吸到了順暢的空氣。

感覺到有一道冰冷的視線牢牢鎖定著自己,她抬眸,與薛策視線相交了一下,心臟不由微微一縮。

不等細想,季天沅就發話了。他沉聲道:“斐斐姑娘,近日,此人一直在山下攻擊我們的結界,方才還出手傷了人。被我們抓住時,他自稱是你的舊識,這是真的嗎?”

人群裡有人不忿道:“他攻擊結界在前,還不分青紅皂白,就出手打人,這也太過分了吧!”

一提這事,戎瀾的表情就變得凶神惡煞了起來。

這位兄弟,添什麼亂啊,要和人家比誰的眼睛大麼?戚斐使勁地拽了他的手一下,瞪了他一眼。戎瀾應該之前是很聽原主的話的,氣焰一下就消了,垂下了頭。

戚斐整理了一下混亂的思緒。

這位兄弟突然出場,實屬計劃之外的事。

但她知道自己必須要管。

於公,這鍋她背定了。在彆人看來,這家夥和她肯定是一夥的。所以她必須把事情解釋清楚。畢竟,她前腳才因為表現良好,被季天沅解除了禁足,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後腳就出了這種事。

萬一崇天閣以為她之前是在裝老實,騙取他們減低警戒心,其實一早就與外界裡應外合,在密謀逃跑了,那就糟糕了。她可不想在秋獵的前一天,被收回四處走動的權利。

於私,她既然借用了原主的這具身體……這位兄弟又是原主看重的人,那就能幫就幫吧。至少不要讓他因為這件事而送死。

戚斐伏下|身,以額及地,微微一觸,才直起腰來,深吸口氣,懇切道:“季閣主,他的確是我的舊識。我知道自己能活到今日,全賴各位的恩德。我也從未有聯合外界逃跑的意圖,能否請各位聽聽我的解釋?”

無視了那些低微的埋怨聲音,裴世佳接話:“好,斐斐姑娘,他真的是你的舊識?”

“是的。他的名字叫做戎瀾,是與我一同在東嶽長大、相依為命的窮獸。他和我一樣,從來都沒有傷過人類。”戚斐半跪著,沒有移開目光,誠懇地解釋道:“各位仙師也知道,在歸墟之戰前,我被抓走了,押到了戰場上。被抓的時候,戎瀾並沒有看見。他應該是發現我失蹤了以後,就離開了東嶽,一路找到了這裡來。他以為我被關在崇天閣會有生命危險,關心則亂,誤會了各位,才會攻擊結界,還出手傷人。我代他向各位賠罪,並保證,絕對不會有下一次了。”

因戚斐的態度放得很低,且從她的言語中,戎瀾雖然不了解具體情況,但似乎也隱約明白到自己誤會了什麼——斐斐在這裡並沒有受到虐待,反而還過得比在羯人手下時更好,態度也從一開始的蠻橫無禮,變得軟化了許多,老老實實地跟著戚斐道歉,也算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主兒。

再加上,被他打傷的那名弟子,隻是皮肉淤傷。戎瀾現在被教訓後的樣子要倒黴多了。四周圍不滿的聲音被撫平了許多。

因被仙索吸走了太多力氣,又在山下的打鬥中被擊傷過,戎瀾道歉後沒多久,就暈倒在了大殿上。手還一直抓著戚斐的衣服。

戚斐也有些無奈,仰頭看著季天沅,請求道:“季閣主,可以先不要趕他走,等他醒來,讓我和他說幾句話麼?”

萬一就這樣將他趕走了,什麼也沒交代過,這家夥下山後,再次一根筋地衝撞結界,那就糟糕了。

季天沅點了點頭,示意幾個弟子將戎瀾帶下去,給他治一治身上的傷,暫時關在金鳶峰的一座小築內,布下了結界。

之後若是她要去探視他,需要有門生放她進去,她才進得去。

戚斐感謝了他。目送著戎瀾被抬走,才幾不可聞地搖了搖頭。

鬨劇散了,此處也暫時沒有她的事了。戚斐歎了一聲,慢慢地朝門口走去。裴世佳走了過來,小聲安慰她:“斐斐姑娘,你不要消沉,我們沒有懷疑你要逃走。你出去之後,在門外等一會兒,閣主會讓人帶你去見你的朋友的。你們那麼久沒見,一定有很多話想說。”

戚斐笑了笑:“謝謝。”

她走到了金鳶峰的大殿外,在樹下的一塊石頭上坐下,頭疼地思考著,待會兒該怎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才能勸他離開這裡。

總不能直接跟他說這具身體的芯子已經換了吧?鬼才會信呢。

愁啊。

不知等了多久,她忽然聽見了身後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靴子摩挲過沙土的聲音。

應該是被季天沅指派來帶她去見戎瀾的門生來了。

戚斐從石頭上滑了下地,轉過身來,就怔住了。

薛策的銀甲甚至還沒有卸下,猩紅發帶於風中舞動。一語不發地停在了幾步之遙的地方,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戚斐沒由來地覺得有些心虛,打了個哈哈,裝作若無其事地說:“薛公子,季閣主是讓你帶我去嗎?那就勞煩你了。”

薛策起先是沒動的。突然之間,冷冷開口:“你和剛才那人,究竟是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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