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馨這一通電話,不是打給彆人的，而是打給自家爸媽。
……電話接通的刹那，她突然想起來,因為太過興奮，她竟然忽略了打電話的時間。
此時此刻,華國是下午時分。而米國,卻是清晨。
洛剛帶著朦朧睡意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了過來：“……喂？”
寧馨忙說：“爸您趕緊睡吧。我晚一些打給你。”
“沒事。你等等啊。”洛剛說著,他那邊悉悉索索的傳來了穿鞋子，開門，關門的聲音。
等到關門聲響起後,洛剛才繼續說：“小馨？怎麼了？你彆急，慢慢和爸說。我知道你沒重要的事情的話，是不會這個時候突然打來的。”
“其實是大事,卻不是急事。”寧馨道：“不知道您聽說過‘凰語’這個品牌嗎？”
“‘凰語’！”聽說這個名字的刹那,洛剛直接失聲叫了出來：“怎麼不知道？我和你媽結婚的時候買不起戒指。後來攢錢給她補了個戒指，買的就是這個品牌的。”
說起當年往事,洛剛有諸多感慨：“那時候‘凰語’在國內多紅火啊，年輕人誰不想戴一件凰語的首飾？可惜的是……”
可惜的是品牌創始人夫妻倆雙雙亡故。這個品牌就從此沒落了下去。
這些話，洛剛最終沒能說出口,千言話語隻化為了一聲長長的歎息。
寧馨聽出爸爸語氣裡的惋惜之意，頓覺自己的打算有門路了。
她忙道：“爸。如果我想借了咱們錦衣繡的名氣，來拉‘凰語’一把,你有沒有意見？”
不等洛剛開口,她主動坦然：“我機緣巧合下認識了這個品牌創始人的家裡人。都是很好的人,而且,他們都在懷念著‘凰語’的創始者……我總覺得,‘凰語’就此沒落下去太可惜了。就想著拉他們一把。但是,爸。”
她正色道：“我清楚這次合作不一定能給錦衣繡帶來正麵效益，所以作為洛家人，我也要公正地說一聲，這件事不牽扯道德綁架。您不願意的話，完全可以直接和我說。不用猶豫。”
寧馨說的是真心心裡話。
而且她也想好了，如果爸爸不答應的話下一步該怎麼做。
電話那端的洛剛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如果我不想和‘凰語’合作的話，你會怎麼樣？”
“我會去尋找另一家可以合作的女裝品牌。”寧馨道：“對方名氣應該會不如錦衣繡大。但是，我會和對方說起來，雙方互贏的各種好處。”
“雙方互贏？”洛剛在電話那端笑出了聲：“你能說服彆的品牌，‘凰語’可以和他們互贏。為什麼不能說服我，‘凰語’可以與錦衣繡互贏？”
他的這個問題問得尖銳。
寧馨沒想到爸爸接觸到商業的短短時日內，已經快速進步，思想開始貼近商業思維了。
寧馨非常高興，索性把自己的想法攤開和爸爸說：“錦衣繡現在已經是國際知名品牌。就算‘凰語’和錦衣繡合作後帶來的是正麵效果，那對‘凰語’來說會是個大的飛躍，而對錦衣繡來說卻隻能是更外前進了一步。就雙方的進步程度來看，不能算是個互贏的局麵。”
對於錦衣繡來說，隻能算不虧還多賺了點。
她這個分析非常公正了。
洛剛聽後非常欣慰。
自家的小女孩，終於長成了個懂事的有思想的大姑娘。
“我明白了。”洛剛說：“我覺得，這個合作很不錯，可以考慮。”
“謝謝爸！”
“你有沒有想過，合作哪方麵的？”
這個事情，寧馨還真考慮到了。不過有些事情她需要先向爸爸求證一下。
“爸。”她問：“錦衣繡是不是在春夏時裝周和秋冬時裝周都會推出漢服元素的係列服裝？”
這個事兒她是聽錦衣繡的華國區總經理段向鬆說的。
當時段向鬆閒聊時和她提過幾句，沒有細說。所以她得再問問爸爸。
“是的。”
“那。爸。”寧馨問：“我能讓‘凰語’和我們的漢服元素係列合作嗎？”
這個要求倒是有些出乎洛剛的意料之外了。
“你怎麼想到這個了？”洛剛道：“這個的合作可不容易。”
“我明白。不過，但凡想要抓住大的機遇，總是需要麵對更高更難的挑戰。我覺得凰語需要迎接一次這樣的挑戰。”
更何況，她擅長設計古代首飾。
她相信，有了程俊浩的相助，再加上她的加入，凰語的首飾設計應該可以更上一層樓。
洛剛仔細考慮過後，最終鬆了口：“小馨你製作一個大體的方案，講一講你的想法，然後電子郵件給我。”
這就是已經答應下來。
寧馨高興地喊了一句：“爸！你真是太帥氣了！棒！”
電話那端的洛剛忍不住笑著打趣：“你彆忘了你那個‘大體的方案’就行。記得給我。”
他之所以一再強調是‘大體的’方案，是因為他明白，女兒對於商業的東西是外行。不可能做出一整套完整的具體方案來。
他隻需要她把構想弄出來，然後細節的東西，自然有底下的人去做。
其實，這就足夠了。
以後女兒繼承了錦衣繡，是錦衣繡的大老板後，她也隻需要指定個發展方向就行。細節的處理，自然有底下人去做。
“我知道。”寧馨認真承諾：“晚一些我就發給您。”
她明白，洛剛這麼說，就是知道她在打電話前就已經有了自己的大體想法。
雖然這個想法隻是個大體的概念，但是她告訴爸爸後，他會找人去細化。
寧馨開心地拿著電話跑回屈老爺子身邊：“爺爺！我想到了讓‘凰語’重新站起來的辦法。這個法子如果能夠施展開的話，想必半年後‘凰語’就能重新回到所有人的視線當中。隻不過現在計劃還沒做出完善的方案來，等事情出來具體方案後，我給您細說啊。”
她對此信心滿滿。
看著她鬥誌昂揚的模樣，屈老爺子頓覺心情舒暢起來。
“好，好，好。”老爺子笑道：“咱們小馨就是厲害。”
“其實也不是我厲害。”說起這個，寧馨有點不好意思：“這事兒還是得靠我爸媽幫忙。我隻中間幫忙搭個線。”
聽她提起她的親人後，屈老爺子眼中的光亮暗淡了些。
“你爸媽啊……”老人家喃喃自語：“以後有機會的時候見一見他們。”
“那一定的。”
寧馨說著，就打算和屈老爺子道彆離開。
她還得回酒店去做‘大體的方案’。
不過她剛說完道彆的話語，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就被屈老爺子叫住了。
“小馨來我這裡方便不方便啊？”屈博興問。
“很方便的。萌萌的哥哥讓人給我送來了‘通行證’。”寧馨把剛收到的東西拿出來給屈老爺子揚了揚：“您看，以後我如果要來的話，直接就可以進來了。多簡單。”
屈博興笑了：“壯壯這孩子平時看著呆頭呆腦的，倒是機靈了一回。”
寧馨聽後哭笑不得：“您這是誇他呢還是損他呢。”
屈博興倒是認真想了想：“都有吧。”
寧馨沒料到老爺子竟然真的承認了自己在損孫子，聽後一愣，繼而笑了。
“爺爺您可真實在。”她說。
寧馨笑的時候嘴邊有兩個小酒窩，可愛得緊。
屈博興越看越覺得小酒窩熟悉，忍不住問：“寧馨，你爸媽……是做什麼的？”
寧馨並不想在這方麵瞞著這位老人，考慮了下，說道：“原本他們倆都是小職員。後來家裡長輩去世，爸媽繼承了長輩留下的公司。現在他們在打理公司。”
因為剛才她說了計劃是爸媽幫忙才能成的，就道：“其實我計劃的，就是讓‘凰語’和我家公司的服裝品牌合作。”
華國的服裝品牌有許許多多。
對於身為司令的屈老爺子來說，什麼品牌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口中的‘我家’兩個字。
這讓屈老爺子的語氣又低沉了些。
“合作啊。不錯不錯。”他輕聲說著，思量了下，不禁說道：“既然如此，不如這樣。”
他朝寧馨招招手，讓這小丫頭又回到了他身邊坐著。
“小馨你今天先彆走了。一會兒我讓你大伯大伯母，還有哥哥姐姐都來吃晚飯。咱們……聚一聚。”
屈老爺子差一點就說成了“咱們一家人聚一聚”。
還好他及時想到了寧馨口中的‘我家’兩個字，讓他及時打住了，這才沒有把那幾個字講出來。
思及此，屈老爺子忍不住歎氣。
多好的孩子。
他可真喜歡這丫頭。
寧馨想著回去也沒什麼大事做，很自然地答應了下來：“好啊，爺爺。如果伯父伯母他們可以過來的話，我們聚一聚。順便我也把想法和大家說一說，看看怎麼樣。”
現在‘凰語’這個品牌，是由屈老爺子在暫時代管著。
但是老爺子對於商業管理和商業運作一竅不通。所以寧馨也很希望有個機會，可以與屈家人認真商量一下這件事。
老爺子把時間定在晚飯時分，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她和屈家人商量之後，再回到酒店做計劃，這樣做出來的東西直接能夠讓屈家人認可。
決定之後。
屈老爺子就喚來了警衛兵，讓小夥子挨個給家裡人打電話。
最後是，屈廣鋒和妻子金寶燕，以及孫子屈壯壯孫女屈萌萌，都一致決定推了晚上的所有應酬，回來和屈老爺子、寧馨公用晚餐。
大家做出這樣的決定，目的很簡單。
屈老爺子喜歡洛寧馨這個小丫頭，家裡人都很高興。想要陪著老爺子與這個小丫頭來個聚餐。
至於‘凰語’……
屈萌萌和爸媽哥哥都不覺得憑著洛寧馨一個小丫頭，就能救活這個品牌。
讓她試試看好了。
成就成。不成也很正常。
屈老爺子現在身體雖然還不是特彆強壯，但是，征詢過醫生意見後，醫生說他出去聚餐一次倒也沒問題。
隻要不吃辛辣和海鮮類的東西，及時回到醫院好好休息，就沒事。
故而大家把聚餐地點定在了距離醫院十幾公裡外的一個質量很不錯的私廚。
這個私廚東西非常不錯。
屈廣鋒和同事聚餐的時候來過這裡，算得上是色香味俱全。而且這裡的隔音很好，在屋裡談論什麼事情，都不會被隔壁聽了去。
所有人都到齊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六點半了。
最後一個到達的是屈壯壯。
他進屋的時候，連連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老板讓我多做了個活兒，我耽擱了會兒。結果就遲了。”
他現在是研究生，口中的‘老板’就是導師。
屈廣鋒嗬斥了一聲：“老師就是老師！整天叫老板，成什麼樣子！”
他雖然看上去嚴厲，可兒女都知道他是紙老虎。其實是個慈父。
所以屈壯壯一點也不怕他，非但沒有被他嗬斥得難受，反而臉上帶著消息，笑嘻嘻地擠了過去坐著。
“爸！”屈壯壯說：“我們叫老師是老板。你怎麼就不知道，你的徒弟們不叫你一聲‘屈老板’呢？敢情他們喊你老板行，我叫了我家boss是老板就不行了？？”
“就是就是。”屈萌萌在旁邊幫腔：“屈老板。”
金寶燕也跟著說：“屈老板好，屈老板生氣了嗎？屈老板彆生氣啦趕緊吃飯吧。”
被老婆孩子一起擠兌得不行的屈廣鋒：“……爸！你看看他們！成什麼樣子。”
屈老爺子笑問寧馨：“小馨啊。你覺得你大伯伯說的在理還是你哥哥說的在理啊？”
寧馨道：“真理掌握在大多數人的手裡。哪方人多，哪方對！”
屈萌萌和屈壯壯一起拍手叫好。
屈廣鋒苦哈哈地忍著。
寧馨和金寶燕對視一眼，忍不住都笑了。
屈老爺子把寧馨和他大兒子一家的默契溫馨場麵，一一看在眼裡。
越看越像是一家人。
“老來來，吃飯。吃飯。”屈老爺子已經十八年沒這麼高興過了，今天真是開心得不行，連臥病在床好些天的身體，都已經在飛速痊愈。
他指著桌上的飯菜說：“這些都是我點的。看看都有你們喜歡的沒。”
除了寧馨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心裡清楚，老爺子今天這麼開心的源泉，是寧馨。
唯有寧馨，以為老爺子高興的是‘凰語’有救了。
看到老爺子問‘有沒有喜歡的飯菜’，屈壯壯主動找了寧馨問：“小馨有沒有喜歡的？”
“沒有喜歡的就再點。”金寶燕在旁邊接道。
“都是我喜歡的啊。”寧馨笑著說：“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平時都最愛吃了。我一般的食物都愛吃，酸甜苦辣都還行，不過我不太吃芹菜和菠菜。今天也沒有，運氣真好。”
她這話一出來，屋裡的氣氛頓時有點詭異。所有人在看了她一眼後，都望向了屈老爺子。
寧馨不知道怎麼回事，忙問：“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沒有沒有。”屈廣鋒主動打圓場：“其實是吧，我差一點就讓老爺子點了芹菜。幸好沒點。”
他說著就歎了口氣；“不然又成了我的錯了。”
寧馨不由得哧哧地笑：“大伯您可真不容易。”
“可不是麼。”屈廣鋒歎了口氣。
他在那邊說的頭頭是道。
不過，他老婆兒子和女兒都知道，其實剛才屋子裡的突然安靜，並不是因為這個。
而是因為，已經去世了的屈廣飛，和寧馨的這個習慣一樣。幾乎所有東西都吃，酸甜苦辣鹹。唯獨不愛吃芹菜和菠菜。
這習慣也太像了。
當時大家的心裡頭突然咯噔一下，所以忍不住就去看了屈老爺子的表情。
但看屈老爺子好似沒什麼事發生一樣，屈廣鋒和自己家裡人也隻當自己是多心了，找了個借口把事情圓過去。
大家開始邊聊天邊吃飯。
等到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家都不餓了，寧馨就商量起了‘凰語’的合作問題。
她和大家大體講了自己的構想。
“我們家裡的品牌，是做女裝的。”寧馨道：“所以我想讓家裡的女裝品牌，和‘凰語’共同合作。參加秋冬時裝周。”
說到這兒，她有些遺憾地歎了口氣。
“其實能夠早一點知道‘凰語’，早一點想到合作的話，或許還能參加春夏時裝周。現在隻能推遲一些了，參加秋冬時裝周。”
春夏時裝周在二三月份，現在再怎麼準備，也是來不及的。
倒不如穩紮穩打，參加九十月份的秋冬時裝周。這樣的話，準備時間足夠，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證‘一炮而紅’。
屈萌萌是娛樂圈內的人，對於‘時裝周’幾個字很敏感，忍不住問：“寧馨啊，你說的時裝周，是哪個時裝周？”
“就是……”
不等寧馨回答，屋內突然傳來了響亮的電話鈴聲。
寧馨一看，電話是段向鬆打來的。
段向鬆是錦衣繡的華國區總經理。
洛剛已經通知了他，寧馨想要讓錦衣繡和‘凰語’合作的事情。這件事以後會由寧馨和他直接交接。
當然了，寧馨的‘大體的計劃書’還是要先發給洛剛過目的。洛剛覺得差不多了，之後會安排段向鬆這邊來接手。
因為寧馨在吃飯，所以剛才的聯係都是通過聊天軟件來進行的。現在段向鬆明知道她在和彆人吃飯，依然堅持著打電話來，顯然是有什麼事情要進行商議。
寧馨忙站起來，指著門口說：“不好意思，我出去接個電話。”
她是怕打電話影響到了大家吃飯，所以主動避讓。
屈老爺子知道這孩子一向懂事，也知道她為什麼主動要出去，就指著她的椅子堅持道：“不用了。出去麻煩，外麵也冷。屋裡有空調，在這裡說就行。”
本來要商量的就是屈家的品牌和洛家的品牌合作的相關事宜，寧馨覺得也沒什麼需要避諱的，謝過爺爺後就直接在屋裡接了電話。
“……段總經理？你好。請問有什麼事嗎。”她問。
段向鬆忙說：“洛小姐不用客氣。您直接叫我向鬆就行，或者段向鬆也可以。”
“你不介意的話，那就向鬆吧。”寧馨笑道：“直接叫段向鬆總覺得太見外了。向鬆你今天打來是因為什麼事情？”
之前寧馨從岍市到A市坐飛機來的時候，是段向鬆給她接的機。後來段向鬆還安排了司機接送她去參加“麵試”。
所以兩人不算陌生。
段向鬆笑道：“是的是的。是這樣，洛小姐。剛才老板說您打算和一個珠寶品牌合作是嗎？”
“對。”
“對方的品牌是叫……‘凰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