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臉色一沉, 誰要她誇乖不乖?!
紅姨娘似是知道景嵐會是這個反應,當先將景嵐往後身後一擠,站在了景嵐與柳溪之間, 笑然往院門前望去。
“出來吧,阿煥,鬼鬼祟祟的!”
隻見景煥探出了半個腦袋來, 對著紅姨娘眯眼一笑,雙手背在身後,一瘸一瘸地走了過來。
誰都看得明白,景煥背後藏了東西。
“拿著什麼?”紅姨娘故作不悅,瞪了一眼他。
景煥扭扭捏捏地,不敢把背後的東西拿出來,他歉然瞄了好幾眼景嵐。
景嵐被看得莫名其妙,“四哥?”
“你讓我準備的花籃,隻能這樣送給嫂嫂了。”隻見景煥一邊說, 一邊從身後將花籃捧了出來——花是東海最尋常的陌上無名小花, 可每瓣都生得極豔,大紅色的花蕊似是要吐出火來。
景嵐剛想張口急問, 紅姨娘猝不及防地點了她的啞穴。
景嵐瞪大了眼睛, 震驚無比地望著紅姨娘。
把柳溪推來這裡就算了, 怎的離開了還去找四哥做這種事?
紅姨娘故作驚喜,“阿嵐, 看來是紅姨誤會你了。”說著, 她一手扣住景嵐的手腕, 微微探前,溫聲對著柳溪道,“阿嵐是個嘴硬心軟的, 這花……”
“小五說,要送點什麼謝謝嫂嫂的救命之恩。”景煥趕緊打圓場,將花湊到了柳溪跟前,“嫂嫂,小五不知道送什麼好,他來問了我,我也不知嫂嫂喜歡什麼。這花開得鮮豔,我在陌上看了喜歡,我想嫂嫂看了應該也會喜歡吧。所以,這花算是我跟小五一起送給嫂嫂的,謝謝嫂嫂這次的救命之恩。”
柳溪眉角一挑,饒有深意地仰頭瞥了一眼臉色很是“不好”的景嵐。
她忍不住笑了笑,將花籃抱在懷中,“既然是你跟阿嵐的一番心意,這花我是一定要收的。”
景嵐此時真的叫苦不迭。
她才不會送什麼花!
這下好了,不能說話反駁,被紅姨娘扣著手腕要穴,想走也走不得,隻能由著紅姨娘跟四哥把這出戲做完。
柳溪看破不說破,她也樂得享受這一刻的溫暖。
“小五,二哥幫你……”景檀快步走入小院,看見娘親與嫂嫂都在,倉皇地將手中拿的物事往後一背。
他始終年長些,演得可比小四逼真多了。
紅姨娘斂了笑意,肅聲問道:“你又藏了什麼?”
景檀故意往景嵐這邊看一眼。
心,咯噔一響。
景嵐知道完了。
紅姨娘走開這一陣,是把三位哥哥都搬來做助攻了。
景檀歉聲道:“小五,彆怪二哥,二哥沒想到嫂嫂也在這裡。”說著,他從身後將那物事拿了出來,原是一個彆致的妝盒。
妝盒明顯是經過特彆設計的,雖然小巧,可內藏了三個內箱,黛筆,口脂,胭脂剛好放下。甚至,景檀還貼心地在妝盒的正中雕刻了三片柳葉兒,葉脈掏空,用金絲嵌飾,映著晨光金燦燦的,像是要從妝盒上冒出來,栩栩如生。
柳溪接過了妝盒,看清楚了這妝盒的製式。
這景家的幾個公子一個比一個有心思,怎麼輪到了景嵐,就沒了?柳溪忍笑,悄然又看了一眼景嵐那張苦笑的臉。
不看還好,越看越是覺得有意思,便忍不住再多看了幾眼。
景嵐覺察了柳溪的窺看,她寒臉一瞪柳溪,凶狠的眸光仿佛在說,“不是我的意思!”
柳溪自然知道不是她的意思,她莞爾挑了挑眉,“阿嵐有心了。”即便知道不是,可她也當是了。
“平日看你沒大沒小的,原來偷偷準備了這些。”紅姨娘打趣了一句景嵐,故意點了點人頭,“老實交代,阿淵去準備什麼了?”
景嵐哪裡知道?
紅姨娘知道小五肯定答不上來,不過是演場雙簧,她遞了個眼色給景煥,肅聲問道:“阿煥,你說!”
景煥無辜地眨眼,“娘,我也不知道。”
景檀欲言又止,紅姨娘眸光追了過去,“你說。”
“小五,二哥對不起你了。”景檀無奈地一歎,老實交代,“小五說嫂嫂天天不是喝粥就是喝藥,太可憐了,便問了海先生幾個食方,今日讓三弟去悄悄準備食材,說中午我們一起陪嫂嫂喝藥粥。”
“還算有點良心。”紅姨娘很是滿意。
景嵐是一點也不滿意!
合著三個兄長加一個紅姨聯起手來坑了自己,她才不會對柳溪這麼上心!
“一家人就該坐一起吃吃喝喝,隻要整整齊齊的,有什麼結是解不開的。”紅姨娘話裡有話,又點了一下景嵐,“走,我們一起去幫幫阿淵。”說著,紅姨娘拍了一下景嵐的啞穴,順勢鬆開了她的手腕要穴,匆匆低聲吩咐,“你推溪兒來正廳用膳,彆總是我們幾個幫你說好話。”
“紅……”
“嗯?”紅姨娘瞪了一眼她,“怎麼?不想跟紅姨一起用膳?”
景嵐哪有這樣的心思?
紅姨娘篤定了她沒話反駁,便又囑咐了一句,“推慢些,彆顛到你嫂嫂了。”說完,不等景嵐回話,便一左一右勾住自家的兩個兒子,得意地走出了小院。
不管海城外的敵人有多凶,至少家裡人必須擰成一條心。
紅姨娘不是不知當前局勢對東海景氏有多不利,要打架她可以上,要殺敵她也可以提刀就去,隻要她還有一口氣,家裡這幾小隻便能活得好好的。
最危險的並不是外麵的明槍暗箭,而是來自背後的猝不及防。
一盤散沙隻會輸得一敗塗地。
待走得遠了,紅姨娘忍不住問道:“阿淵那邊準備得如何了?”
“三哥才去找海先生,我們要幫手快些。”景煥如實回答。
紅姨娘點頭,“這頓飯一定要吃好了。”
她就不信了,她帶著三個兒子一起出手,會解不開小五心中的那個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