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沒有聽見景嵐答話, 柳溪沉了臉色,語氣比方才嚴肅,“記住沒?!”
景嵐沒有開口, 隻是略微點了下頭。
柳溪安靜地看了景嵐片刻,忍下了那些想說卻無用的話。她仰起頭來,仔細看了看機關獸的體態, 叩了三下機關獸的胸口。
裡麵空空作響,顯然是中空的。
她借著微弱的燭光認真地一寸一寸地找著,最後目光定格在了一個特彆的小孔上。
“燈。”柳溪喚道。
景嵐拿著燈盞走近柳溪。
這小孔呈“卍”字,柳溪靜默地檢視了片刻,發現這小孔的技巧用的還是柳氏的鑄兵術。看似“卍”字,內裡卻是九重“卍”字,沒有柳氏鑄造的鑰匙,世上再厲害的鎖匠也打不開。
柳溪無奈地回頭望向了黑黑,“黑黑, 我看看你的盒子, 裡麵若是沒有鑰匙,我立即還你。”
黑黑捂住盒子, 往後縮了縮, 不住搖頭。
“啟動不了這隻機關獸, 我們隻有死路一條,黑黑。”柳溪懇切地看著它, 反手對著景嵐比了個手勢, 示意景嵐先去黑黑來時的那條石縫下。
若是黑黑突然溜了, 也不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景嵐放下燈盞,沿著石壁一麵叩打,一麵佯作找尋出路慢慢移步到了石縫之下, 倘若黑黑想逃,至少她可以動手把黑黑給抓下來。
“黑黑。”柳溪往前走了一步,黑黑便捂著盒子往後退一步。
柳溪輕歎,抬眼給景嵐遞了個眼色。
當務之急,先把它給拿下再說。
景嵐足尖一點,猝然抓向了黑黑的後頸。這猿猴真是學過不少招式,乍聞身後有掌風響起,它身形一翻,輕而易舉地躲開了景嵐的擒拿。
景嵐大驚,落地後旋身反手再次抓向黑黑。
柳溪不會給黑黑任何逃竄的機會,趁著黑黑的注意力都在景嵐身上,看準時機一記手刀劈在了黑黑的後腦上。
隻見黑黑悶哼一聲,身子搖了搖,便昏倒在了地上。
柳溪解下了腰帶,快速將黑黑的雙手綁了起來,“阿嵐,你的腰帶也給我。”
景嵐遲疑道:“它都暈了,你何必這樣呢?”
“我出手打它,等它醒了,定是不會再信我。”柳溪淡聲說著,“它若突然逃了,定是不會再回來。”柳溪伸手,“腰帶給我。”
景嵐說不過她,怏怏地解下了腰帶,遞給了柳溪。
柳溪綁住了黑黑的雙腳,這樣一來,就算中途黑黑醒了,它絕對逃不了。
景嵐移近了燈盞。
柳溪小心解下了黑黑頸上的黑鐵盒子,仔細看了看,蹙眉道:“原來是個玄方盒。”
“玄方盒怎會有這般小的?”景嵐看書也見過“玄方盒”的記載,多是用來存放機密要物,最小的也有人的腦袋那麼大。
柳溪拿著玄方盒,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身後的機甲獸,慨聲道:“他這鑄兵術已經出神入化,我就算再修十年,也不及他的七成。”
父親柳擎絕對沒有這樣的本事。
西山柳氏竟有這樣的一個神秘前輩,柳溪思來想去,都想不明白這具白骨到底是柳氏的哪一位?
景嵐聽完,隻覺汗顏。
景氏這幾年太過偏安,所以機關數術也荒廢了不少。她暗暗發誓,等出去之後,她定要認認真真地把景氏的家傳絕學潛心研習。
玄方盒的開啟方法對於柳氏與景氏而言,並不困難。柳溪找準了機杼所在,按下了盒子機杼,那盒子便彈開了。
出乎意料的,盒子裡麵並沒有鑰匙一類的,裡麵隻裝了一個折得極為工整的紙方子。
紙已經泛黃,邊角已經發脆。
柳溪小心將紙方子打開,好幾處還是破了。
這是一封書信——
“夜真,景安已知嘯天不是他的孩子,你已經無路可走。今晚三更,我在辟邪這裡等你,帶著我們的嘯天一起走。你彆怕,世上隻有我才能啟動辟邪。仗著它,海城誰都攔不住我們!其實,我很早就知道,你最初是假意接近我,可我不在乎。造出了辟邪,我便可以奪下百葉城,成為西山柳氏的家主,而你就是西山柳氏的家主夫人。景安此人自卑而陰險,當初你與他謀劃一切故意接近我,等他得到辟邪,遲早也會對你下手。飛揚字。”
柳溪匆匆讀完,將書信遞給了景嵐,感慨萬千地看著地上的那具白骨,“原來他才是柳飛揚。”
所以柳溪爺爺那一輩,那個傳說中一世喜文厭武的弟弟柳飛揚原來是死在這裡。
百葉城中壽終正寢的那個“柳飛揚”應該是假的,所以他才會一世不近女色,孤獨終老。
照這書信上看,爺爺那輩的柳家也一樣冷漠無情,之所以柳飛揚一直喜文厭武,隻怕是為了明哲保身。
可是,柳家有哪個是甘心任人宰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