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聲響的護衛趕了過來, 突然看見這樣一隻龐然大物,幾人按劍肅立,沒有一人敢貿然上前。
辟邪的雙爪攀住了洞口, 後腿一蹬石壁,便從洞口徹底爬出。
隻見它扭了扭可怖的腦袋,身上豎立的黑鱗驟然縮了回去, 隻往前踏了一步,胸口處突然敞開了一個空隙。
景煥被嚇得不輕,此時癱坐在地上,半晌回不過神來,張著嘴巴也不知還能喊什麼?
“四哥!”景嵐推開了辟邪的胸甲,笑然跳了出來,“彆怕,是我!”
“你……小五你是想把四哥給嚇沒了啊!”景煥又氣又羞,終是從地上爬了起來。
景嵐上前扶住景煥, 給他拍了拍身上的塵灰, “我知錯還不成麼?”
“不成!”景煥瞪了她一眼,餘光瞥見嫂嫂也走了出來, 更覺羞臊, 忍不住壓低聲音道, “小五,你瞧你乾的好事, 嫂嫂以後一定覺得我慫。”
柳溪耳翼微動, 她聽見了景煥的聲音, 微笑道:“四叔已經很厲害了,換做是我看見這樣一隻機關獸,還不如四叔呢。”
“是麼?”景煥咧嘴尷尬地笑了笑。
柳溪點頭。
“少主, 修羅衛來襲!”緩過神來的護衛趕緊把事情告知景嵐。
景嵐與柳溪相互交遞了一個眼色。
果然,逼她們把辟邪弄出來是第一步,第二步便是要讓她們把辟邪的威力展示出來。想必今晚藏在暗處的看戲之人不少。
“九叔跟紅姨呢?”景嵐問道。
護衛如實回答:“少主,紅姨娘在三途石峽峽口守衛,九叔帶人在城中險要處布置。”
“修羅衛來了幾人?”景嵐再問。
不等護衛開口,景煥便激動地道:“來人不少,我大略掃了一眼,八、九十人肯定有!”
景嵐倒抽一口涼氣。
當初十八人就已經夠難纏了,這次若是真來那麼多,不出動辟邪不是行的。
景嵐遲疑地望著辟邪。
柳溪已經打定了主意,隻見她將辟邪的胸甲關上,提著驚月與景嵐並肩而立,“走,出去會會他們!”
景嵐肅聲道:“你還有傷!不要胡鬨!”
柳溪冷嗤一聲,“既然篤定了我一定會用辟邪,那我一定不能如他們的願。”說完,她看向了景煥,“四叔,你帶人守住這裡。”
內鬼若還在城中,一定會來探一探辟邪。
“把辟邪的鑰匙給四哥吧。”景嵐故意道。
柳溪搖頭,“四叔看著就好,鑰匙還是放我這裡,我才安心。”說著,她故意按了下心口。
“我才是景氏的家主。”
“怎的?我是你嫂嫂,輪輩分,你得聽我的!”
兩人故意嗆話兩句,似是惱了對方,各自提著兵刃氣勢洶洶地走出了【機關塚】。
景煥輕咳兩聲,小心翼翼地走近了辟邪,手指在辟邪的黑鱗上摸了一下,喃喃道:“小五厲害啊,偷偷造了個這種怪物。”說完,他探出腦袋,往下陷的洞窟中瞄了一眼,黑森森的讓人莫名害怕。
景煥縮了縮身子,故作鎮靜地站在辟邪胸前,對著護衛道:“各就各位,守好這裡!”說完,他悄悄地舒了一口氣,心中得意道:“成器了啊,小五!”
出了【機關塚】後,景嵐與柳溪掠飛疾走,沒過多久便趕到了三途石峽的峽口。
紅姨娘瞧見兩人安然出現,懸著的心終於落下了,急聲道:“你們兩個可把我擔心壞了!”
“紅姨彆怕,我……們都很好。”景嵐終於多加了一個“們”字。
柳溪聽得微喜,她不動聲色地問道:“紅姨,外麵什麼情況?”問罷,便借著清亮的月光望了出去。
三途石峽的出口是一座石城樓,城門是精鐵所築,堅不可摧。石城樓的磚石用的都是海城最堅硬的那種石頭,刀劍難破。
起初修羅衛用火器強攻了一陣,發現火器隻能在石城樓上留下不痛不癢的□□黑印子,便又退了回去。
石峽上方偶有修羅衛想空降海城,都被機關一一逼退,方才還熱鬨著,這會兒也沉寂了下來。
“他們停止了強攻。”紅姨隻能這樣回答。
三途石峽本就易守難攻,上輩子到底是如何破的?柳溪仔細回想,隻能猜到一二——魏諫白是用了無辜孩童在前開路,逼使石城樓上的機弩無法啟用,等孩童後的修羅衛擎盾走近之後,機弩根本防不住數十名修羅衛一起上衝。
隻要攻上一名修羅衛,石城樓上的機弩手根本就不是修羅衛的對手。
修羅衛賭的就是東海景氏的仁心。
名門正派,哪個不講“仁心”二字?
上輩子用這樣的卑劣手段強破石城樓,這輩子不知會不會故技重施?
柳溪正在憂心時,隻見景嵐捏住城頭磚石的手狠狠一緊,她咬牙道:“果然還是一樣卑鄙無恥!”
柳溪沿著她的視線望去,遠處果然有修羅衛趕著十餘個哭泣的孩童往這邊緩緩走來。
“停止機弩!”紅姨慌然下令。
驚月出鞘,柳溪忽然從石城樓跳了下去。
“柳溪!”景嵐驚呼。
柳溪穩穩落在地上,她並沒有回頭,隻是沉聲道:“對付卑鄙之人,隻能比他們還要狠!阿嵐,你好好看著!”話音一落,隻見她足尖一點,像是一隻月下掠飛的白鶴,提刀飛向了那十餘個哭泣的孩童。
“胡鬨!”景嵐厲喝一聲,遲疑一陣後,提劍一躍而下,穩穩落在了城下。
真是個麻煩!
月光如霜,草木哀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