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已經說清楚, 幽幽也願意讓景嵐再考慮幾日,畢竟這客島的東西比她那兒的好吃多了,多留幾日也成。
離開客島之後, 景嵐一路無言,柳溪也一路無言。
景煥跟著一起走,感覺極是憋悶, 不知該說什麼緩緩這僵硬的氣氛。
回到海城,景嵐終是與柳溪分道揚鑣,徑直去了祠堂。
柳溪怔怔地望著景嵐的背影,總覺她這個丫頭有著與同齡人不一樣的沉重感。上輩子,哪怕是那樣的窮途末路,景嵐也不曾有這樣的死寂氣息。
景煥發覺柳溪看呆了眼,惑聲問道:“嫂嫂,怎麼了?”
柳溪淡淡問道:“阿嵐一直是這樣的性子麼?”
景煥猛搖頭,他記憶中的小五可比這個活潑多了, 他隻能想到這個理由, “定是大哥的死對小五打擊很大,他至今沒有緩過來吧。”
兄弟間再深厚的情誼, 也不該讓她失了少女該有的朝氣。
柳溪滿心疑惑。
景煥歎聲道:“娘也很擔心小五, 我們兄弟幾個, 就他一直走不出來。”
柳溪沒有答話,隻是抬眼看了一眼天色。
她想, 有些事或許現下做了沒用, 可隻要堅持久了, 興許能將阿嵐暖回來呢?
“嫂嫂你要去哪裡?”
“給阿嵐端吃的。”
柳溪匆匆回答,卻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
景煥跟了幾步,餘光瞥見三哥景淵對著他招了招手, 他隻好走向三哥那邊,“三哥?”
“小五是不是又跟嫂嫂耍性子了?”景淵覺得柳溪的臉色很是難看,趕緊問道。
景煥如實回答:“這一路倒是沒有,可之前大概是吵過吧。”
“唉。”景淵無奈,拐了一下景煥,“不如讓娘再去勸勸小五?”
景煥點頭,“也隻能這樣了。”
兩人議定之後,便往海城尋紅姨娘去了。半途遇上了景檀,剛好拉了一起。倘若娘親今日出馬不利,他們三個哥哥再出馬,一定要讓小五把這個心結給解開了!
祠堂之內,景氏曆代家主的牌位前。
景嵐肅然跪在了蒲團上,安靜地望著這些牌位,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溪端著午膳來到了祠堂外,還沒踏入祠堂,便瞧見三步外的紅姨娘對著她比了個手勢。
“我先去說,你看我眼色進來。”紅姨娘沒有出聲,用唇語說了三遍,確認柳溪看懂了,她這才放心地走入祠堂,跪倒在景嵐身側。
“紅姨,你怎麼來了?”景嵐有些驚訝。
外間的菜香味已經飄了進來,景嵐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外麵——柳溪站在門扇後,景嵐這一下沒有看見是誰,還以為端著飯菜的是哪個哥哥。
紅姨娘微笑道:“紅姨擔心你。”
“我沒事的,紅姨。”景嵐努力揚了揚唇角,“隻是不知該如何抉擇?”
“說給紅姨聽聽,也許紅姨能給你出出主意呢?”紅姨娘愛憐地摸了摸景嵐的後腦,這個小公子從出生開始,就比其他小崽子瘦,也因為如此,景嵐一直是紅姨娘最疼惜的那個。
景嵐張了張口,她遲疑地看了看紅姨娘。
“彆怕,儘管說。”紅姨娘溫柔地安撫她。
柳溪端著飯菜站了一會兒,驚覺身後來了腳步聲,她匆匆回頭,便瞧見景家那三個公子笑眯眯地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
景檀不敢與柳溪對視,默然在離柳溪三步的地方停下。
景煥笑然唇語:“嫂嫂彆怕,我們都是來幫你的。”
景淵猛點頭,眸光溫暖。
柳溪啞然失笑,景氏這幾個公子啊,真是戳心窩子的暖公子。
“紅姨,你相信人有上輩子麼?”景嵐真切地望著紅姨娘的眉眼。
紅姨娘撫摸她後腦的手掌一滯,怔怔地看著她,這話好像在哪裡也聽見過?“傻孩子,在說什麼胡話?”
景嵐搖頭,鄭重其事地答道:“我沒有說胡話!”
柳溪的心驀地一揪,端著菜盤的手指不禁緊了緊,掌心悄悄地冒了一層細汗出來。
難道說……
柳溪從來沒有想過,景嵐一直與她彆扭,是因為景嵐也是重生之人。
若真如此,從她處心積慮嫁入海城開始,景嵐這幾日到底是忍了多少恨,才能與她好生說話,甚至還能在意她是有傷之人。
紅姨娘覺得景嵐不太對勁,憂心忡忡地摸了摸景嵐的額頭,並沒有發燙,“小五,你可是做噩夢魘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