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嵐是見識過幽幽的禦獸之術的, 卻萬萬沒想到幽幽的禦獸之術竟是這般駭人聽聞。她側臉匆匆一看柳溪,柳溪臉色煞白,也全然沒有想過幽幽竟有這樣的本事。
幸好此時算是見識了, 最後與幽幽交手之時,一定要留個心眼,千萬不能讓她使出禦獸之術。
打定主意之後, 柳溪提醒景嵐, “阿嵐,我們快進去, 一定要趕在幽幽之前,把裡麵的寶物拿下。”
景嵐點頭, 將寒鐵鏈重新纏回右臂,從背上將凝光解下,緊緊握在手中,與柳溪一起望向龍口深處。
希望從龍頭走到龍尾,能尋到出去的法子。
“走吧。”柳溪與景嵐並肩而行,凜然提刀沿著龍舌舌根上的台階一步一步地走入了龍腹之中。
光線越來越昏暗。
景嵐摸出了懷中的火折子, 吹亮火焰。
微弱的火光隻能照亮三步之內。
景嵐舉著火折子在石壁上看了看, 若能找到人魚燈, 是最好不過的。在景嵐專心探找人魚燈的同時,柳溪提刀警惕地守護在側。好不容易到了這兒,她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倘若她是墓主人, 一定不會讓人輕易打擾。
景嵐終是摸到了一盞凸出的石燈, 她掂著腳尖往上一探,將火折子的火焰移近了燈盞燈芯。
景嵐點了好幾回,終是將燈盞點亮。
這裡驟然明亮了不少,柳溪趁機將這裡的環境打量了一番——石壁是尋常的石料, 可石壁之上凹凸不平,似有刻字。
景嵐吹滅火折子後,湊到了石壁前,斷斷續續地念道:“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柳溪的指腹沿著石壁刻痕摸下,這另外的一句也是這個。
景嵐總覺得應該還有其他的話才對,她往人魚燈旁邊找了找,可不管哪一句話都是這四個字。
景嵐惑然回頭,不約而同地與柳溪同時喃喃念道:“不離不棄……”
兩人幾乎同時發現這句話似乎不該麵對麵念,景嵐急聲道:“我……我沒有對你說……我隻是在念。”
柳溪笑而不語,並不急著應聲。
景嵐彆過臉去,“不信算了!”
“信,阿嵐說的話,我信。”柳溪並沒有特彆說明是哪一句她信。
景嵐覺得還是沒有解釋清楚,可若再解釋下去,那便是越描越黑了。
柳溪嘴角噙笑,也不準備在這個時候繼續逗這丫頭,隻聽她認真問道:“阿嵐,你可還記得我們來時路上看見的那六幅石雕圖?”
景嵐發誓,她覺得沒有邪念,可不知怎的,她第一想起的便是那幅羞人的圖。
“不記得!”景嵐匆匆答話。
這裡雖然燈影昏暗,卻足以看清楚彼此的表情。
這丫頭好像有點心虛?
柳溪忍住戳破她的心思,繼續道:“也許,這座海龍陵的主人,就是那幅畫中的兩個姑娘之一。”略微一頓,她又道,“興許兩個都在。”
景嵐思忖片刻,“你是說,這裡麵的墓主人,有可能是畫中那個出海遇難的夜氏皇族?”
“嗯。”柳溪點頭。
景嵐再問:“那另一個姑娘是誰?”
“也許,是這座島原先的主人。”柳溪回想最後兩幅圖,那高聳的螺形城堡倘若在火炮下全部摧毀,剩下的模樣應該與骨螺很是相似。
“她們兩個……”景嵐說話吞吞吐吐,“合葬在此,所以才刻了那麼多句不離不棄?”
柳溪搖頭,“也許是,也許不是。”
景嵐若有所思,忽然沉默了。
柳溪記得清清楚楚,第五幅畫上,兩人分明是各為其主,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世上之情,若是夾雜了太多愛恨情仇,如何善終?
突然的靜默讓氣氛有些僵硬。
景嵐輕咳兩聲,柳溪回過神來。
兩人眸光一霎相對,景嵐下意識避開了柳溪的眸光,肅聲道:“我們找出路要緊。”
“嗯。”柳溪低聲道。
忽然之間,兩個人的話少了許多。
景嵐從不主動起話茬,她拿著火折子一麵走,一麵將找到的人魚燈點亮。
走了一陣後,景嵐忽然停了下來。
“不對勁。”
“嗯?”
景嵐往後看了一眼,來時路上的人魚燈都已點亮,照說她與柳溪已經走了許久,不該還能看見龍舌的舌根。
柳溪循著景嵐的視線望去,恍然道:“阿嵐,我們好像走回來了。”說完,她又看了一眼石壁上的刻了無數遍的“不離不棄”四個字。
“或許,是我錯了。”柳溪重新捋了一遍思緒。
“所謂不離不棄,也許就是這處螺旋石道的玄機所在。”
“此話怎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