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七十七章.凶物(1 / 2)

隔山海 流鳶長凝 13280 字 10個月前

死地多凶物, 越往裡走,就越是陰森昏暗。

景嵐摸出了火折子,甩了甩水,打開火折子的蓋子, 吹了好幾口氣, 終是將火折子的火星子給吹燃了。

暖光照亮了前路,那豎起的棺材背後果然有一條幽黑的深道, 不知通往何處?

柳溪緊了緊景嵐的手, 忽然停了下來,“阿嵐,你注意到那些僵屍的鎧甲沒?”

經柳溪這一提醒, 景嵐下意識地往腳下看了一眼——雖然有了歲月的腐蝕, 可殘甲上的鱗片還是可以看出規製, 這是大梁甲胄專用的鎧鱗。

這些僵屍若真是大梁將士, 那龍嶺確實有可能是狼帥的埋葬地。

“等等!”景嵐眼尖, 看見了那僵屍腰上的腰牌。

柳溪循著景嵐的視線瞧去,用刀尖挑起了腰牌, 終是看清楚了上麵鐫刻的兩個字“狼嘯”。

“狼嘯營!”柳溪又驚又喜,狼帥當初統領的便是大梁狼嘯營, 隻可惜自她東巡之後, 狼嘯營便自此沒落, 到一百年後的今天, 大梁的軍中已無狼嘯營這一支隊伍。

如此想來,這龍嶺與狼帥定有關係!

柳溪有些激動, 她定定看著景嵐,“阿嵐,就算把龍嶺掀過來, 我也要把《狼略》給你挖出來!”

景嵐蹙眉,“能不能挖到《狼略》不重要。”

“也是。”柳溪會心一笑,今日先留下性命,等準備好了探陵的器物,再來龍嶺摸山。隻見柳溪將刀尖上的腰牌抖落,望著幽暗的深道,意識到了另一件事,“這裡隻有兵卒,想來這裡麵定有副將一類的棺槨。”

“僵屍將軍麼?”景嵐倒抽了一口涼氣,可惜她沒把長劍帶下來,如今赤手空拳,真若遇上了,想必會是場硬仗。

柳溪知道景嵐在擔心什麼,她低頭在腳下仔細找了找,說也奇怪,將士向來兵不離手,怎的這裡沒有一把兵刃?

正當此時,龍口中傾瀉而下的潭水忽然停了。

景嵐回頭看向龍首,“柳溪,前路凶險,我們可以試試往回走。”

“萬一還有潭水湧下……”

“也比手無寸鐵地進去賭命安全。”

景嵐總覺得這深道儘頭還有一個厲害的凶物,貿然進去隻怕是有去無回。她知道柳溪最怕入水,便溫聲道:“你方才不是說了,入水有我?”

“我家阿嵐是家主,家主有令,我豈能不從?”柳溪莞爾,權衡利弊,確實是往回走更安全。

兩人重新回到寒潭邊。

景嵐驚呼道:“水怎麼落了那麼多?!”

柳溪一看寒潭,原本滿滿的一池寒潭水如今隻剩下不足三成,不知這寒潭水都沁到哪裡去了?

無水無風,這裡確確實實是龍嶺最陰邪的死地。

一陣莫名的寒涼毛意躥上心頭,柳溪仰頭看了一眼龍首,“阿嵐,我們得想辦法淩空借力,否則輕功肯定是飛不上去的。”

“有繩索就好了。”景嵐無奈地回望豎起的棺材,“也許……裡麵能尋到當繩索的東西。”

咯吱——

猝然間,那條幽黑的深道中發出了一陣刺耳的金屬磨搓聲,激得兩人不禁汗毛直豎。

是深道中的什麼籠子打開了,還是什麼鐵門打開了?

分明還看不見凶物的模樣,可怵人的氣息已經從深道裡麵蔓延開來。

光線昏暗,看不清深道裡麵漸漸出現的黑影到底是什麼東西,可有一點柳溪與景嵐是知道的。

若是過不了這關,那便隻有活生生地栽在這凶物手裡!

不可去豎起的棺材那邊找尋繩索,景嵐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連忙吹滅了火折子,遞給了柳溪,“幫我收著!”

柳溪鬆開了景嵐的手,接過火折子收入懷中,“你要做什麼?”

“在那凶物過來之前,我們必須上去!”景嵐一邊說著,一邊扯開了腰帶,雙手扯了扯腰帶,粗略地算了一下腰帶的長度。

景嵐向來瘦弱,這腰帶就算全部展開,長度也是不夠的。

她急中生智,又急切地將外裳脫下,運起內息“嘶啦”一聲將外裳一撕兩半。她快速將兩半外裳打結係起,正準備把腰帶也係上時,驚覺柳溪身形掠動,景嵐脫口呼道:“柳溪!你要做什麼?!”

不等柳溪回話,景嵐這才發現那深道中走出的凶物已近在三步之外!

驚月淩空劃出一道刀弧,猝不及防地劃過了凶物的喉嚨,發出一聲金石之聲,“鏗!”

不僅是景嵐驚訝,就連柳溪也驚訝無比。

這凶物的喉嚨竟硬如鋼鐵?!

不對!

彼時柳溪離這凶物最近,往凶物仔細一瞧——它頭上戴著一頂遮麵的青銅頭盔,頭盔一路往下,頸上有鱗片相護,根本就割不到它的喉嚨。

“吼……咯咯咯……”這凶物喉間發出一串可怖的聲響,似是怒極,驟然揮動手中的鏽斑雙錘朝著柳溪重重捶下。

柳溪揉身避過,雙錘落地,捶得地上碎石橫飛。

倘若被這雙錘打中,隻怕要骨肉都要捶成漿糊。柳溪倒抽一口涼氣,對著景嵐大呼,“阿嵐,我先送你上去!”

景嵐哪裡敢遲疑,她已將腰帶係上衣裳,揪緊其中一端的衣袖,對著柳溪點頭道:“淩空借力,我會把繩子拋向你,一定要抓住了!”

“好!”柳溪隻來得及答一個字,便驚覺雙錘再次捶落背心,她足尖踏地,掠飛至三步開外,橫刀胸前,“阿嵐,走!”

景嵐騰身而起,柳溪也隨之騰身而起。

即便是世上輕功最好的高手,也不可能淩空翻飛到龍首上。景嵐騰身翻了一個跟鬥,身子便往下墜去。柳溪在後拍出一掌,景嵐足尖踏上掌心,借力往上再次騰飛,順勢朝著下墜的柳溪拋出了衣繩,“抓住!”

柳溪一手抓住另一端的衣袖,手腕一轉,將衣繩抓了個牢。

千鈞一發間,景嵐探手有如飛猿,一手勾住一根龍須,猛地抬腳挺腰,雙腿盤緊其他龍須穩住勢子後,倒勾往下,雙手合攏緊緊抓住了一繩,想用勁將衣繩另一端的柳溪蕩上龍口。

怎麼?!

她這一用力,隻覺衣繩的另一端輕如鴻毛,極目一瞧,另一端哪裡有柳溪的蹤影?

“柳溪!”

彆說是景嵐,就連柳溪也是不敢相信的。

她明明已經抓牢了衣繩,明明沒有聽見任何暗器破空之聲,可衣繩竟在半空被什麼給割成了兩段。

柳溪的身子繼續下墜,低頭一看,便瞧見碩大的雙錘自下擎打而來。

賭一賭!

柳溪暗暗運起內息,將內息運轉到雙足上,若是可以借這雙錘勁力再次騰飛,也許景嵐可以拋出半截衣繩,她可以試著抓住。

隻是要接下這一擊,她也沒有底,萬一內息不足以與這雙錘的千鈞力道抗衡,她的雙腿隻怕是保不住了。

即便是如此,柳溪也沒有其他的選擇。

“咚!”

足底踏上雙錘之時,發出一聲空響,雙錘震顫,柳溪隻覺雙足被錘釘狠狠戳入,痛入骨髓,幾欲骨裂。

她咬牙忍痛,拚儘力氣借力踏錘而起,往上淩空騰飛。

景嵐朝著她拋出了剩下的半截衣繩,柳溪一手反握驚月,一手儘力去抓,隻差一點,卻還是抓了個空。

“柳溪!”景嵐猛喚一聲,鬆開雙腿,順勢一踏龍須,她整個身子飛箭似的朝著柳溪掠了過去。

“回去!”柳溪朝著景嵐一掌拍出,若是今日非要有個人折在這裡,柳溪不希望那人是阿嵐。

景嵐來勢甚快,她輕盈地避開了柳溪這一掌,與柳溪錯身飛過,反手一掌拍在了柳溪背心上。

一陣勁力將她推向了龍口處。

柳溪倉皇回身,想去抓下墜的景嵐,“阿嵐!”

淩空之下,她根本抓不到景嵐的手,隻見景嵐奮力拋起半截衣繩。柳溪再次抓向衣繩,這次抓住了衣繩的一個邊角,她不敢遲疑,一個倒翻猛地一提,將下墜的景嵐高高拋起。

衣繩脫手而去。

景嵐借力翻飛,一式倒掛金鉤自柳溪頂上翻過,拋開了衣繩,對著柳溪伸出手去,“抓住我!”

柳溪伸手抓住景嵐的手,景嵐扣緊了她的手指,奮力伸出另一隻手,勾住了一根龍須,用力抱緊,終是緩住了兩人下墜的勢子。

柳溪的身子整個都懸在龍須之下,此時顧不得雙足的劇痛,急聲道:“你先爬上去!”

“你先上!”景嵐咧嘴忍痛,抱住龍須的指甲隱有血色,她運起內息,用力將柳溪往上一拋。

“吼——”

龍首下的凶物氣急敗壞地發出一聲怒吼,焦躁地在龍首下不停徘徊。

柳溪借勢落地,欲裂的痛感自足底瞬間升來,她一個踉蹌,不禁撲倒在了龍牙邊上,痛嘶了一聲。

“我可是扔重了?”景嵐關切地問道。

柳溪忍痛爬到了龍口邊,驚魂未定地道:“你先上來!”

“好!”景嵐雙臂抱緊龍須,略微緩了一下,便用力攀著龍須往上爬了數寸,染血的手指摳住龍唇,借力翻飛,終是穩穩地飛落龍口。

柳溪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問道:“手傷了哪裡?”

不過是指甲裂了一個,雖疼卻不致命。景嵐更擔心的是柳溪的雙足——那凶物雙錘的威力足可碎石,柳溪借力踏錘那一下,現在想來景嵐還心有餘悸。

“彆動!”景嵐在柳溪腳邊蹲下,她清楚地看見柳溪的白鞋子已沁了血色,“我先瞧瞧。”

生怕把柳溪弄得更痛,景嵐動作輕柔,小心翼翼地脫下了柳溪的鞋子。

即便是景嵐動作再溫柔,雙足已傷,豈會不疼?柳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氣,“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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