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如葉,雖不如驚月那般削鐵如泥,灌滿內勁之後,也算得上不錯的兵刃。況且軟刀柔韌,即便是撞上剛硬之處,也能不折不損。
柳溪仗著掌中軟刀輕鬆避過青獸的好幾次噬咬,哪怕這凶獸鱗片如鐵,也順勢割破了好幾處青鱗。
景嵐軟劍在手,與柳溪一左一右攻守相照,閃避青獸襲咬的同時,終是看準一次青獸張口的空檔,一劍穿入了青獸的身體。
青獸不由得發出一聲慘嘶,掙脫不了尾巴上的釘子,處處被動,即便困獸猶狠,也終是強弩之末。
鮮血從尾部汩汩湧出,青獸頹然倒在地上,不斷抽搐,哪裡還有剛出來的那種狠厲勁頭?
“停、手!”沈將離忽然開口。
柳溪愕然回頭,“妹子,怎麼了?”
“哭、了。”沈將離指了指青獸的眼睛,大顆大顆的淚珠從眼角淌了下來。
柳溪大驚。
景嵐心生惻然,執劍走到了石台邊上,檢視片刻後,對著釘子伸出手去。
“阿嵐!小心它反咬你一口!”柳溪急聲提醒。
“沒事。”景嵐淡淡說完,手指在釘帽上接連叩打三下,隻聽石台下響起一陣“咯咯”的機關聲,釘住青獸的釘帽便彈了起來。
青獸不停痛嘶,強忍著痛楚將釘了一輩子的尾巴從生鏽的鐵釘上掙了下來。
像是一隻傷痕累累的小獸,青獸瑟瑟蜷起了身子,鮮血染在青鱗之上,透著一股絕望的猩紅。
景嵐怔怔看它,眸光複雜。
柳溪與沈將離警惕地走了過來,拉著景嵐往後退了一步。
還沒來得及開口,便瞧見青獸開始反芻,長大了嘴巴,似是想把吞在腹中的盒子給吐出來。隻是,不管它如何扭動身子,那盒子像是被鎖在腹中一樣,依舊卡在原處。
它絕望地回頭看向景嵐,眸光哀慟,哪裡還有半分凶色?
說也奇怪,景嵐竟知道它想要做什麼?
“沈姐姐,你可以醫好它麼?”景嵐突然問道。
柳溪驚聲道:“阿嵐?”
景嵐靜靜地看著柳溪,“它告訴我,它想活下來。”
“萬一它突然咬人……”柳溪的話說到一半戛然而止,沉默片刻後,隻見她反握軟刀,點頭道,“我會從
旁護你們安然。”
“嗯!”景嵐輕笑。
沈將離蹙眉,“能、醫。”再看看青獸可憐的模樣,心下不忍,她遲疑地指了指自己,“我、毒。”
景嵐將軟劍放下,卷起了中衣的衣袖,“沈姐姐,你教我。”
沈將離從腰間取下了針囊,“行、針。”說完,指了指自己。
“彆怕。”景嵐對著青獸溫聲說完,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青獸麵前,對著它伸出了手去。
柳溪按刀壓低了重心,她已做好準備,倘若那青獸反咬,她的刀一定會比它的牙快,定會一刀削下它的半個腦袋。
青獸吃力地蠕動身子,歪著腦袋在景嵐掌心蹭了一下。
“你一定是有主人的吧。”景嵐看它這樣溫順,料想原先的主人一定是用心馴養過它的。隻可惜,不知道它後來經曆了什麼,竟吞了盒子,被人釘住尾巴封在菩薩塑像裡麵。
青獸吐了吐信子,信子涼涼地刮在景嵐掌心,那是久違的與人親昵。它期艾的眸光一動不動地看著景嵐,眸底壓抑著一絲若隱若現的疑懼之色。
“忍忍。”景嵐輕撫它的腦袋,說完之後回頭看了一眼沈將離,“沈姐姐,第一步我該怎麼做?”
沈將離凝神思忖,獸與人的經絡不一樣,她也隻能儘力一試。
她走到青獸顫抖的染血尾巴邊,抽出銀針快速刺入,先給它止住了流血。沈將離再看了看它身上被刀劍劃破的鱗片,所幸那些都是皮外傷,於野獸而言,並不會致命。
青獸難受地蠕動身子,那個盒子隻怕才是最難辦的。
“切、開。”沈將離隻能想到這個辦法,她低頭從腰間的小藥囊中拿出了一根細絲,穿針入線,捏在手中,“我、縫。”
景嵐略微遲疑,萬一破腹的瞬間,這凶獸忍不住痛,掙紮起來,沈將離如何能快速縫好傷口?
青獸似是聽得懂人言,它慢慢地散開了蜷縮一起的身子,極為吃力地將鱗片稀少的腹部翻朝上,歪頭看著景嵐,淚光盈盈。
景嵐蹲下身子,柳溪走近道:“我來開腹,我的刀快。”略微一頓,“阿嵐,你得按住了,不然妹子縫不了的。”
“嗯。”景嵐點頭,雙臂展開,按在了盒子輪廓的兩端,對著青獸柔聲道
,“要下刀了,忍住。”
青獸咬牙,身子難以自抑地顫抖起來。
“妹子,準備!”柳溪看了一眼沈將離。
沈將離重重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