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將離眨了眨眼。
“石峽兩壁看似堅硬,可山石裡麵早就被暗流侵蝕鬆脆。”柳溪記得上輩子她的火器在石峽中部炸開,瞬間崩裂了一側的山壁,坍塌的碎石險些將石峽截斷。
“行軍輜重一般由後軍押送,隻要等夜氏的前軍衝過石峽,三叔便用□□炸斷石峽,斷了他們的糧草供給線。”柳溪胸有成竹,“妹子,你若被斷了糧草,你是繼續往前衝呢,還是下令原地駐紮,先把供給線挖開?”
沈將離不會打仗,她搖了搖頭。
“阿嵐把兵馬都收攏在東臨城,以逸待勞,如今已經進了冬日,將士要打仗,是萬萬斷不得糧草的。我想他們應該會選擇後者。”柳溪算準了夜氏的反應,“就算他們選擇了前者,三叔會把剩下的□□沿途零星埋下,偶爾炸一炸,也能消磨這些敵軍的士氣,拖延一兩日敵軍的行軍。”
這些柳溪全部都算好了,唯有最後的收局,柳溪心有戚戚。
地勢可以利用,戰略可以推演。
景嵐若能率軍趁機強襲被猝然斷了後路的夜氏大軍,隻要拿下對方的將領,這一戰可以匆匆結束。
可人心是算不準的。
朝廷積弱多年,東臨城隻怕人心也惶惶多年。
景嵐初去東臨十日,最後願意隨她一搏的大梁將士又能有多少呢?
照柳溪估算,大雪天要挖開石峽需要一兩日,所以,當第一批兵
甲與火器準備妥當,柳溪便讓秦叔準備好三艘海船,拉著糧草與軍備走海路趕赴東臨城。
糧草與軍備是最好的定心丸。
倘若局勢真是她想的最差的那種,她帶著糧草與軍備花兩日的時間趕至東臨城,便還來得及。
“姐、姐。”沈將離雖沒有親眼瞧見,可也聽得熱血沸騰,“厲、害。”
柳溪擔心的那些,她並沒有告訴沈將離。
阿嵐要真正展開雙翼,這一關她必須自己扛過來,這一戰也必須她提劍打下來。
想到這裡,柳溪下意識地瞧向枕邊,那兒放著一柄銀鞘長劍——劍鞘通體雪白,上麵雕刻著七隻振翅欲飛的白鶴。
柳溪將銀鞘長劍拿起,“唰”地抽出了劍鋒。
劍鋒如雪,晃出一道耀眼的劍痕,發出一聲嗡嗡劍嘯。劍柄好似鶴羽,劍尖好似鶴喙,略帶著一道微弧。
柳溪看著劍身上映出的雙眸,心道:“我還沒有收下你的刀,你也沒有收下我的劍,阿嵐,你得給我好好的打贏這場仗!”
心念如火,灼燒著柳溪的心。
她隻希望夜船可以行駛得再快些,快些靠岸,快些把她帶來的定心丸送到東臨城。
“妹子。”柳溪驟然收劍回鞘,她認真地看著沈將離,“可有什麼針法,或是藥膏,能讓我的腳踝沒那麼疼?”
沈將離正色道:“沒、有!”
“當真沒有?”柳溪不信。
沈將離坐了起來,嚴肅地道:“會、瘸!”她很嚴肅地比了一個“一”,“一、世!”
柳溪隻得歎息作罷,看來,就算到了東臨城,她也隻有坐鎮城中,不能與景嵐一起並肩作戰。
“彆、動。”沈將離也歎了一聲,屈指叩了兩下柳溪的膝蓋。
柳溪驚喜看她。
沈將離放下暖爐,抖開腰間的針囊,蹲在了柳溪腳邊,捏住了柳溪的足跟,並不急著下針。隻見她仰起頭來,鄭重地道:“再、傷……”略微一頓,“隻、能……”她越想說出來,就越是結巴,“碎、骨……”
“下針吧。”柳溪坦然微笑。
就算要遭受碎骨重醫的罪,她也心甘情願。
沈將離搖頭一歎,低頭落下了銀針。
待沈將離行針完畢,柳溪隻覺腳踝上的痛意幾乎消失不見,她高興地
站了起來,又被沈將離按著坐了下去。
“小、五……”沈將離很是嚴肅,“負、你……”
柳溪聽得愕然,“什麼?”
“殺、她!”沈將離說完,氣呼呼地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柳溪忍不住笑了出來,“傻妹子。”
世上有這麼一個妹妹偏袒著她,關心著她,柳溪隻覺滿心溫暖。
海船逆著風雪,破浪而行。
一夜風雪,海船在天蒙蒙亮的時候靠了岸。
從海船上趕下馬匹,組裝好運輸軍備與糧草的馬車後,柳溪一騎當先,帶著眾人朝著東臨城趕去。
作者有話要說:這就是嫂嫂布的局。
下章肯定會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