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覆雪沙丘一路往西走了兩?個?時?辰,穿過了風聲獵獵的?龍卷風峽,終能瞧見遠處蜃樓的?殘破輪廓。
原以為?蜃樓隻是個?院牆殘破的?兩?院之地,可親眼瞧見之後,隻能感歎。
蜃樓該是個?方圓數裡的?沙海城樓,滄海桑田,如今隻剩下正殿殘破的?樓宇,歪歪斜斜地半掩在沙漠之中?。
“當年這一帶應該很繁華。”景嵐忍不住感慨。
鈴鐺從駱駝上跳了下來,提槍看著蜃樓的?方向,“前麵流沙多,我帶你們走進去。”
“謝謝金姑娘。”景嵐也跳下駱駝,感激地點了下頭。
鈴鐺不悅地道?:“景嵐,你可以不必這麼客氣的?。”略微一頓,鈴鐺展顏笑道?,“不過太爺爺說過,大梁的?人?就是多禮,我習慣就好。”說完,她含笑看向走過來的?幽幽與柳溪,“二位姐姐可要跟好了,這裡看著安靜,其實暗藏殺機,沙蛇不時?出沒,還是咬住就不鬆口那種。”
柳溪好奇地問道?:“金姑娘對?一帶頗是熟悉啊。”
鈴鐺正色道?:“是太爺爺對?這一帶熟。”
“哦?”幽幽眸光一亮,這裡可不是來個?一兩?回就熟悉的?,金守疆那老頭子一個?勁的?說這裡麵沒有金沙銀海,說不定都被老頭子帶人?悄悄地搬空了。
鈴鐺欲言又止,最後選擇了沉默。
那些往事也不是什麼有趣之事,雖說與她們已算是朋友,可也不是事事都要交代的?。
柳溪瞧鈴鐺忍下了話,倒也沒有追根究底,她微笑道?:“我們快些取了蜃樓之泉,快些回去吧。”說著,她看了一眼景嵐,提醒道?,“阿嵐,裝泉水的?壺呢?”
景嵐拍了拍腰間掛著的?兩?個?小囊,“都在裡麵。”
柳溪輕舒一口氣,解下腰間的?疏影,握在手中?,這樣可以讓她覺得更安心些。
景嵐也解下了腰間的?衝霄,握在手中?。
幽幽看這兩?人?心有靈犀的?舉動,忍不住打趣道?:“嘖嘖,景少主似乎越來越乖順了,像小綿羊似的?,嫂嫂做什麼,他便?做什麼。”
“我家阿嵐本來就乖,何須我教
?”
“我就高興聽?嫂嫂的?話!”
柳溪與景嵐兩?人?異口同聲,那驕傲的?神情如出一轍。
幽幽隻覺恍惚,這兩?人?是心長?一起去了麼?越來越像就罷了,連語氣都一模一樣。
景嵐與柳溪相視輕笑,“走吧。”
這回不單是幽幽發怔了,就連鈴鐺也發怔了。
這兩?人?分明隻是叔嫂,怎能心有靈犀到這個?地步?
鈴鐺不懂這兩?人?凝望時?眼底湧動的?溫柔是因為?什麼,可她能感受到她們溫柔的?眸光是怎樣的?溫暖,溫暖得足以讓大漠的?白雪融化,悄無聲息。
“喂!喂!你們兩?個?不對?勁!”
若是換兩?個?人?,幽幽能準確無誤地說中?那個?答案——兩?情相悅。
不對?啊!
她所認識的?柳溪豈會?看上一個?尚未行冠禮的?小崽子?
她所認識的?景嵐又豈敢把寡嫂娶回海城?
“我跟阿嵐好得很,你不要胡思亂想。”柳溪冷聲說完,望向鈴鐺的?時?候,她嫣然一笑,“金姑娘可彆被幽幽帶壞了,她這人?看多了風月,經常說些孟浪之言,心嘛,倒還算純正。”
鈴鐺怔然點點頭。
“柳溪,你到底在誇我呢,還是在罵我?”幽幽越聽?這話越覺得哪裡不對?勁。
柳溪神秘笑笑,“你覺得是誇,那便?是誇,覺得是罵嘛,反正也不多這一句。”
“你……”
“幽幽姑娘,休得無禮。”
景嵐微揚衝霄,站在了幽幽與柳溪之間,擺明了就是護短。
“景少主你可真霸道?!”幽幽美眸圓睜,這絕不是她的?錯覺,柳溪這幾個?月來,把景嵐教得跟她一樣的?霸道?。
景嵐微笑點頭,“這句話,我當幽幽姑娘誇我了。”
“臉皮也一樣厚了……”幽幽囁嚅一句,微惱的?她也隻能拿下煙鬥,狠狠地吧砸幾口,權當她也出氣了。
“我們快走吧,太爺爺說,這裡入夜之後會?變成?凶地,流沙移位,隻有靜等第二日清晨才?能安然沿著舊路出來。”鈴鐺看了一眼天色,催促了一聲。
“嗯。”
三人?跟著鈴鐺繞開流沙口,約莫走了半個?時?辰,才?繞入蜃樓。
樓中?
的?橫梁朽爛不少,門扇早已被風沙侵蝕得麵目全非。
寒風穿樓而過,不少朽木隨風顫動,偶爾會?發出一聲“咯吱”響,這座破樓仿佛隨時?都會?被寒風吹塌,最後被黃沙掩埋,再也不見。
蜃樓的?中?庭處,有一口塌了一半的?古井。
鈴鐺指向古井口,“蜃樓之泉就在裡麵。”
景嵐正欲快步過去取水,卻被柳溪拉住手臂,叮囑道?:“蛇喜寒,當心有蛇藏在井口,小心些。”
“嗯。”景嵐點頭,放慢了腳步,警惕地一步一步靠近古井。
幽幽無趣地看著這座殘破的?古樓,這種破了幾百年的?地方,再多金沙銀海,也被人?掏乾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