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莫大的冤枉,柳溪背了好些日子,心中那口氣是無論如何都咽不下去的——他冤枉了母親百裡清,他欠母親一個道歉,他冤枉了她這個女兒,他也欠她一個道歉。
柳擎體內還殘餘著三根封穴的銀針,那是雲姬留在他體內的銀針。雲姬這人內息深厚,這三根銀針柳擎已經逼了整整一月,竟在穴位之中紋絲未動。
東海景氏竟有這樣的高?手相?助,柳擎百思不得?其解,雲姬這人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高?手?
雖說運轉不了內功,可柳擎的聽力依舊敏銳,他聽見了走近的腳步聲,其中一個極為熟悉。他沒有等?視線中出現柳溪的身影,便?先冷聲開口,“賤丫頭,怎的?終是忍不住要老子的命了?”
景嵐聽見這話,剛欲說什麼,便?被柳溪扯住了衣袖,示意她不必在意。
沈將離可忍不下這口氣,她卷了卷衣袖,走近牢籠,怒聲道:“壞、人!”
“妹子不氣,不值得?。”柳溪緩緩走了過來,微微昂頭,神色傲然,冷冷睨視牢籠之中的那個落魄男子,“柳城主,你就那麼想?死麼?”
柳擎冷嗤道:“死在你這
賤丫頭手裡,是我一世之恥!”
“嗬,你越想?死,我卻越不讓你死。”柳溪恨聲開口,“你平日不是最愛四弟麼?我會把他的腦袋擰下來,懸在百葉城的城頭,掛個百日。”
柳擎放聲冷笑道:“你以為百葉城還是當初的百葉城麼?我早就改過裡麵的機關,連修羅衛都不敢貿然強闖……”
“修羅庭已經沒了。”柳溪不急不慢地說著,“柳城主,你盤算了多年的美夢,也可以醒一醒了。”
“你有幾斤幾兩,我清清楚楚!若不是衛影騙我,我早就送你去見閻王了!”柳擎開始懊悔,當初就不該輕信衛影,應該再補一刀,親手要了這賤丫頭的命。
“三妹跟我那磊侄兒已經被軟禁了,如今魏氏當家作主的,可是魏二公子,魏諫玄。”柳溪一邊說著,一邊將手中的聖旨展開,“柳城主,你瞧瞧這是什麼?”
“你偽造聖旨?!”柳擎脫口呼出,“什麼魏諫玄!魏氏根本就沒有這號人物!”
柳溪將聖旨收起?,交給身邊的沈將離,話卻是說給柳擎聽的,“我也沒想?到,景二公子竟是魏氏的棺材子魏諫玄,我更沒想?到朝廷竟會成人之美,白白將魏氏三州之地,送到我的掌心。柳擎,你可後悔一而再地對我痛下殺手?”
柳擎不敢相?信聽見的話,“你以為我會信你?”
“信不信不重要,我今日來,隻是告訴你……”柳溪湊近柵欄,笑容冷冽而陌生,“當初你們怎麼對我,我這回就怎麼對你們。我爬出百葉城時,誰笑過我,我就要誰的命,首當其衝的便?是你最寵愛的柳問心,嗬嗬。”
柳擎滿目血絲,“你敢?!”
“我為何不敢?!”柳溪冷聲還擊,“這可是你曾經教我的,不要對敗者心生憐憫,務必要斬草除根。”略微一頓,柳溪再冷笑一聲,再次昂起?臉來,“百葉城的機關再厲害,也攔不住魏氏的千軍萬馬,柳擎,我要你親眼看著西山柳氏怎麼被夷為平地?”
“賤人!”
“這些手段可都是你教我的,也是你先不念父女之情,怪不得?我。”說完,柳溪轉過身去,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大牢。
景嵐與沈將離擔心柳溪,便?也追了出去。
“溪兒……”景嵐柔聲一喚,伸手牽住柳溪的時候,驚覺柳溪正在瑟瑟發抖,她拉住了柳溪,正色道,“你……若是心裡難過……”
“你怕不怕這樣的我?”柳溪對上?景嵐的眸子,眸底隱有淚光。
說實?話,方才那樣的柳溪像極了上?輩子的她。
隻是這輩子已經經曆了那麼多生生死死,景嵐早就知道柳溪是什麼樣的姑娘,輕歎一聲,景嵐扶住柳溪的雙肩,“我怕你做什麼?我知道你說那些話,你其實?做不出來的。”
柳溪含淚笑了笑,“萬一我真做了呢?”
“我的溪兒不會的。”景嵐順勢將柳溪擁入懷中,輕撫她的背心,“想?哭就哭出來,我給你擋著呢,不會被人看見笑話你的。”
“擋、著!”沈將離皺皺鼻子,警惕地左右看顧,“放、心。”
柳溪鼻子微酸,倔強地搖了搖頭,“我才不哭!為了那種父親,不值得?!”
“是不值得?。”景嵐微微拉開她與她之間的距離,溫柔地道:“溪兒哭了,難受的是我跟沈姐姐。”
“難、受。”沈將離重重點頭,心疼地看著柳溪。
世間溫情最是戳心。
柳溪眼眶一紅,吸了吸鼻子,“你們兩個討打,我本來不想?哭的……”
景嵐與沈將離不約而同地對著柳溪伸出了手掌,一幅討打的模樣。
柳溪破涕為笑,“你們這是做什麼?”
“領罰。”
“領、罰!”
柳溪哪裡舍得?真打她們,她一手牽住一個,握得?緊緊的,“走,我們回去算賬!”
沈將離扣緊了她的手,喜滋滋地點點頭。
景嵐深望一眼柳溪,柳溪走到這一步,景嵐已經猜到她想?怎麼破局?這個逞強的傻姑娘,又一次把自?己置身險地,將東海景氏撇在了不敗之地。
天?下第一傻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溪兒開始搞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