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從未想過,有一日雙眸會瞪得這?般大。隻因?沈將離捏著一支頗粗的銀針坐到了她的邊上?,仔細端詳著她的臉色。
若不?是被封了啞穴,幽幽早就把沈將離罵個狗血淋頭。如今隻能靜靜地由著沈將離打發,幽幽越想越是委屈,雙眸瞪得久了,眼眶便已?開始發紅。
沈將離的食指忽然探上?了幽幽的頸脈,安靜探了片刻,又捏上?了幽幽的腕脈,自?語道:“是、人。”
幽幽忍不?住暗罵道:“本姑娘不?是人是什麼?你再?亂摸,等我能動了,你看我怎麼報複……”她的腹誹尚未完,沈將離另一手中?的銀針已?來到幽幽的眉心處。
這?丫頭到底想做什麼?!幽幽不?怕都是假話。
“老、實。”沈將離陶瓷娃娃似的臉龐上?浮起一抹壞笑,她的針尖在幽幽眉心上?懸空微繞,“交、代。”完,另一手解開了幽幽的啞穴。
“沈將離,你等著!你這?般欺負我,本姑娘總有一日會報複回來!”幽幽怒喝。
沈將離半點不?怕她,微微揚眉,“等、著。”一派挑釁的模樣,更是讓幽幽牙根癢癢。
幽幽狠聲道:“我好心來報信,就落個這?樣的下場,你跟柳溪一樣,都是沒良心的!”
沈將離皺皺鼻子,湊近了幽幽的頸窩邊,小狗兒?似的嗅了起來。
幽幽被她弄得極癢,平日都是她撩撥旁人,真輪到了自?己?被人“輕薄”,幽幽隻覺又羞又怒,緊張罵道:“沈將離,你這?哪兒?是醫者行?經?!”
“不?、臭。”沈將離其實隻想嗅嗅,看看幽幽身上?有沒有屍味。
“本姑娘身上?怎會有臭味?!”幽幽這?會兒?更怒了,“沈將離,你再?欺負本姑娘……”驟然唇瓣被沈將離一按。
“誰、要……”隻見沈將離一本正經地蹙緊眉心,“欺、負……”她明明就是在診治幽幽,哪裡是在欺負她?這?人就是在惡人先告狀!
幽幽越想越懊悔,她確實不?該念著與柳溪的情誼,跑來受這?樣的冤枉罪,趁著沈將離鬆開了手,她急呼道:“你快放了我!”
哪知沈將離竟
捏了一把幽幽的鼻子,笑道:“遲、了。”完,她站直了身子,俯視榻上?坐著的幽幽,認真道,“交、代!”
“我該的都了,還要我交代什麼?”幽幽委屈答道。
沈將離猝然捏住了她的下巴,靜靜地盯著幽幽的眸子,像是要把她一眼望穿。
“看什麼看?信不?信由你!”幽幽心跳比往日快了一拍,嘴上?依舊不?饒人,“沈將離,我告訴你,你今日欺負我的,我全部記上?了!”
“隨、你!”沈將離才不?怕她,她醫人醫得堂堂正正,“騙、人……”她頓了一下,“我、殺!”完,手中?的銀針作勢要紮向幽幽的眉心。
幽幽斜眼看朝一邊,倔聲道:“我若有心騙你們,何必來受這?樣的罪?”
“真、乖。”沈將離鬆開她的下巴,摸了摸幽幽的額頭。
幽幽怔了一下,肅聲道:“彆把我當小孩子!”
“當、了。”沈將離學著幽幽的神情,也肅聲反問一句,“如、何?”
“你才是小孩子!”幽幽像是一隻氣鼓鼓的河豚,還能如何呢?她現下就是落在沈將離掌心的魚肉,任人宰割的命。
忽然,沈將離耳翼微動,笑意盈盈地轉過了身去,對著門口笑道:“姐、姐!”
幽幽看她這?翻書一樣快的變臉,低聲嘟囔,“假……”可話音剛落,便被沈將離的足跟踩了一覺,疼得咧了咧嘴。
柳溪莞爾走入房中?,問道:“幽幽姑娘身子如何?”
“好得狠!”幽幽幾乎是咬牙回答。
柳溪忍笑,看向沈將離。
沈將離如實回答了探得的結果,柳溪點了下頭,附耳在沈將離耳畔囑咐了兩句。
“不?、難!”沈將離拍了拍胸口。
柳溪微笑,“有勞妹子了。”
沈將離擺擺手,“就、去!”完,她走到了桌邊,收拾好了藥箱,便得意地離開了房間,幫柳溪辦事去了。
柳溪走近了幽幽,在幽幽身邊坐下,不?等她開口,幽幽便先開了口,“真是禍害遺千年,虧我還擔心你真在西山出事了。”
柳溪笑道:“紅塵千般好,我豈能英年早逝?”著,柳溪拍開了幽幽的穴位。
幽幽抄起煙鬥,在指間旋了兩圈,作
勢要收拾柳溪,“欺負本姑娘那麼久,你得給本姑娘賠個不?是!”
“抱歉。”柳溪得極是乾脆,幽幽反倒是僵在了原地。
柳溪誠摯地看她,“經曆了驪都一事,但凡與雲姬相關之人,我都不?敢儘信,今日若有委屈之處,還請多多見諒。”
幽幽將煙鬥往腰間一彆,冷嗤道:“無妨,我來這?兒?見你,也不?是來敘舊的,口信送到了,我也該回幽冥島了。”
“幽幽。”
“乾什麼?”
“雲姬為何會放過你?”
“……”
幽幽沉默了片刻,苦笑道:“大概是念了多年師徒的情誼。”完,她瞧見了柳溪眼底的狐疑之色,冷冷道,“這?也是我給自?己?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