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破臉色鐵青,“萬一長生突然發狂……”
“不、會。”沈將離篤定回答。
秦破也不好說什麼,畢竟鬼醫向來醫治手?法詭譎,醫治病家時屏退閒人,也算是一種規矩。
他示意左右跟著?他退出房間後,沈將離走近房門,把房門仔細關好,回頭對著?宋真道?:“有?、話?”
宋真點點頭。
“你、說。”沈將離走到宋真身邊。
常人尋常壽元不過六十上下,宋真已近三十歲,折損三十年壽元後,也不知還能活多久?倘若壽元沒有六十,今日隻怕會立即折在這裡。
沈將離看她欲言又止,定是還有?話要交代。
“我想回淨庵。”宋真懇切地看著?沈將離,她不敢麵對蘇醒後的秦長生,她不想每次看見他,都是滿心的愧疚。
沈將離看看秦長生,“舍、得?”
宋真苦笑,“我想餘
生青燈誦經,為己贖罪,也為他祈福。”略微一頓,“倘若我還有?一息殘存……還能回到淨庵……與師父道一句對不住。”
沈將離沉歎一聲,點頭答允。
宋真笑意微濃,“謝謝你,沈大夫。”
“開、始。”沈將離也不知此法到底有?沒有用,師祖所言,行針之時,得又快又準,切不可慢於烏根血竭之速。
她攤開了針囊,拿出了第一根銀針,隻覺指腹上都有一層濕膩。
說不緊張,都是假話。
宋真坐在了床邊,溫柔地解開了秦長生的胸口衣裳。
“下、針。”沈將離提醒宋真。
宋真牽住了秦長生的手?,深望著?他,那些說不出口的話,全部變作了心間的低喚,“長生……”
銀針刺入烏根,沾染了烏根的液汁。
沈將離第一針紮入了秦長生的心口要穴,烏根液汁入體,他猝然睜眼,竟是駭人無比的白瞳。
“啊!”秦長生喉間沙啞低吼,驀地掙動鐵鏈,鏗鏗作響。
秦破在外聽得驚心動魄,好幾次想強闖入內,看個究竟。他又怕他猝然闖入,惹惱了沈將離,導致醫治功虧一簣,害了獨子的性命。是以,秦破握拳在房外來回踱步,不一會兒額上已沁滿了汗珠。
“呃!”
隨後響起的是宋真強行忍痛的聲音,她的聲音與秦長生的吼聲交織一起,若不是知道是在醫治,還以為秦長生正在啖食活人,才會發出那種讓人背脊發毛的“咯咯”聲響。
裡麵的人熬了整整半日,外麵的人也熬了整整半日。
當宋真不支昏厥在床下時,秦長生的白瞳終是一瞬恢複了人的瞳色,他顫動的身子緩緩安靜下來,隻是怔怔地望著?沈將離的眉眼。
沈將離顧不得細問他這是怎麼了?她搭上他的脈息,終是探得了人的脈息,沈將離大喜長舒一口氣,激動道:“成、了!”
聽見了沈將離的聲音,苦等許久的秦破一掌震開了房門,大步走了進來,急切問道:“我兒如何?!”
沈將離倦聲道?:“安、好。”
秦破激動地坐到床邊,把秦長生緊緊擁住,“長生,我的長生……”
秦長生呆呆地任由秦破擁著,眸光一刻也不曾從沈將離臉上移開——記憶
之中,那捧著小白兔輕蹭的靜美姑娘緩緩清晰起來,竟與眼前這個白瓷娃娃似的姑娘疊在了一起。
秦長生眸底多了一絲喜色,喉嚨微響,“真……真……”
沈將離愕然,扶起了床邊的昏厥宋真,指了指她,“她、是。”
秦長生沒有多看宋真,他緊緊盯著沈將離,柔聲道:“彆……怕……”
沈將離意識到有些不對勁,便急聲道?:“盟、主!”
秦破從狂喜中回過神來,回頭老淚縱橫道:“多謝沈大夫!”
“要、走!”沈將離想立即離開這兒,“馬、上!”
秦破本想好好酬謝沈將離,“明日我備好馬車……”
“不、乾!”沈將離似是耍脾氣的娃兒,“誤、事!”
秦破也不好再強留沈將離,畢竟她與東海景氏向來交好,“來人,給沈大夫備車,再準備黃金……”
“不、必!”沈將離猛搖頭,“她、也。”頓了一下,“跟、我。”
秦破皺眉,“她是我兒的妻子。”
“將、死。”沈將離故意說得誇張。
秦破看看她的蒼白臉頰,隻覺五味雜陳。
“都、好。”沈將離提醒秦破。
秦破看看虛弱呢喃的秦長生,又看看將死的宋真,沉默片刻後,終是垂頭默許了。
沈將離暗舒一口氣,扶著宋真一步一步走出了房間,朝著?逐鹿寨的寨門走去。
秦長生看見沈將離走遠,焦急地喚道:“彆……走……”無奈,命雖回來,可武功都已儘失,現在哪裡能使出半點力氣?
秦破溫聲安慰,“長生,會好的,都會好的。”
“她是……我的妻啊……”
“聽爹的話,好好休息。”
薛清弦與幽幽每日都候在逐鹿寨外的林中,今日終是看見了沈將離。
“沈大夫。”車夫趕車停下,恭敬地對著?沈將離一拜,掀起了車簾,幫著沈將離把宋真抱上了馬車。
“走、吧。”沈將離提裙上了馬車。
薛清弦與幽幽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相互遞了個眼色,等馬車離逐鹿寨再遠些,她們再去與沈將離會合。
作者有話要說: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