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溪沉沉地歎了一聲,隻覺可惜。
那些人將這?裡損毀至此,想?必是為了舍利而來。柳溪看向那些破損不堪的菩薩,那些塑像都被敲碎翻找過?內部,為何偏偏剩了這?一尊觀音?
觀音背後的石洞切口整齊,並非刀斧鑿出,分明是密合的機關。她想?,也?許是那些人砸碎塑像時,無意觸動了哪處機關,才?把這?觀音後的石門大開了。
屍臭刺鼻,若是那些進去的人能?出來,怎會?把同伴屍首落在裡麵?
柳溪想?到這?裡,默然沿著?佛殿繞了一圈。若真有倉皇逃出的活人,這?些門窗絕不會?這?樣完整。
景嵐看她一直在思忖,忍不住問?道:“溪兒,你?在想?什麼?”
“有去無回。”柳溪眸光微沉,徐徐說出這?四個字。
景嵐饒有心?悸地石洞,裡麵一團漆黑,也?不知那些進去的人到底經曆了什麼?
“我去禪房瞧瞧。”柳溪想?到一事,她想?證實那個猜想?。
景嵐本想?跟去,柳溪又道:“你?留下,等我回來。”說完,柳溪踏出了大殿,繞到了大殿後的後院中。
水井邊上擱著?一隻歪倒的木桶。
荒棄多?年的菜園子裡放著?好?幾個蒙塵竹籃子。
柳溪心?間一涼,隻希望不是她想?的那樣,否則,宋真是真的孑然一人,無家可歸了。
“咯吱——”
柳溪推開了禪房木門,拿出火折子點亮青燈。
裡麵陳設如舊,隻蒙了一層塵灰。床上被子疊得整齊,桌邊木魚與佛珠落了一地,像是曾經發生過?什麼突如其來的變故。
柳溪走至衣櫃邊,掀開了衣櫃,翻找之後,她發現這?裡麵竟還放著?十餘件女?子肚兜。
淨庵的尼姑若是安然離開,怎會?不帶走這?些日常衣物?
禮佛之人最敬規矩,又怎會?讓木魚佛珠這?樣散亂一地?
“大哥,你?看,禪房怎麼亮燈了?!”
“他奶奶的!有人先咱們兄弟一步了!”
“若不是昨晚遇上那隻獨角大蟒蛇,這?密室裡麵的寶貝早就是咱們的了!”
“噓,咱們去瞧瞧,萬一那些人被大蟒蛇傷了,你
?我兄弟就撿個便宜了。”
柳溪驟聞禪房外的牆頭上響起了人聲,提刀在手,藏身門扇之後,待兩人從牆頭翻落,她足尖一點,快若流星,眨眼間便落在了兩人身前。
這?廢棄多?年的庵堂猝然出現個黑裳姑娘,甚至還迎麵而來,這?可把兩人嚇了一跳,呼爹喊娘地哆嗦著?跪倒在了地上。
“大仙饒命!饒命啊!”
柳溪拂指點中兩人的穴位,把兩人定在了原處。
疏影回鞘,柳溪冷聲道:“我問?一句,你?們答一句,我若滿意,便給你?們一條生路。”
“是,是,是。”兩人很快確認她是個活姑娘,可如今已是這?姑娘的俎上魚肉,隻能?乖乖聽話。
聽見了後院的動靜,大殿中的三人著?急趕來,景嵐當先道:“怎麼回事?”
柳溪輕笑,“半夜遇上兩個蟊賊,剛好?撞到了我。”說著?,她負手而立,語氣寒涼,“正在審問?呢。”
原本以為隻有個姑娘,哪知還有個小子。
這?下兩人算是徹底認栽了,隻期待哄得眼前這?姑奶奶高興了,放他們一條生路。
“你?們是什麼人?”柳溪淡淡問?道。
年長?那人老實答道:“我們……我們都是南越州黑鯊塢的……”
“黑鯊塢。”柳溪微微蹙眉,這?小派實在是不入流,她上輩子沒聽過?,這?輩子也?沒聽過?。她看向景嵐,看景嵐同樣皺眉,看來東海景氏的小家主也?沒聽過?。
“半夜翻入庵堂,你?們是想?欺負這?兒的出家人麼?”柳溪故意扣給他們一個罪名。
年少的那個少年急聲道:“這?兒都荒廢十年了,哪裡還有出家人?隻是近日家主大壽將至,我們便想?著?,來這?裡碰碰運氣,看看會?不會?尋到傳聞多?年的舍利子?我們哥倆好?借花獻佛,討家主高興賜個堂主什麼的。”
宋真眼眶微紅,虛弱地道:“荒廢……十年?”
少年可沒有說謊,“是啊,這?裡荒廢了整整十年,原來庵堂裡麵的那些尼姑一夜之間消失無蹤,也?不知跑哪裡去了!”
宋真隻覺心?間一酸,她竟連師父都見不著?了,難道真要讓她遺憾至死,到了九泉之下,才?能?
與師父道一句“對不住”麼?
“彆、哭。”沈將離看不得人哭,捏著?袖角給宋真擦了擦眼淚。
外人不知道那些尼姑跑到哪裡去了,柳溪卻猜到了那些尼姑去了哪裡?
“方才?聽你?們在牆頭說,這?裡有條獨角大蟒?”柳溪明知故問?。
年長?的倒抽涼氣道:“你?們沒有在殿中遇上麼?好?大一條!我們兄弟兩個若不是身手好?,隻怕昨晚就折在裡麵了!”
柳溪與景嵐忍笑,若不是青獸放了他們一馬,以這?兩人的武功,早就是青獸的腹中餐了。
“還有呢?”柳溪繼續問?道。
還有什麼?
年長?的不知還要答什麼,少年也?不知還有什麼沒交代的。
柳溪看向景嵐,“這?兩人知道的太多?了,阿嵐你?說該怎麼辦?”
“自當殺人滅口。”景嵐抽出佩劍。
“少俠饒命啊!”
“姑奶奶,放小的一條生路吧!小的知錯了!”
柳溪搖頭,“可是我並不滿意你?們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