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年,秋,大梁女帝召告天下——魏磊聰慧,朕心甚喜,故收為義子。東海景氏本該把魏磊早些送入東臨城,可紅姨娘實在是舍不得這個孩子,哪怕注定要分彆,她也想親自送這孩子一程。奈何,景煥與柳秋大婚在即,她一時半會兒走不開身,便央著景嵐上書楚夕,稍緩兩月。
楚夕倒也不急此事,如?今逐鹿盟局勢未明,魏磊早一日入東臨,晚一日入東臨並無區彆,隻要在魏氏與逐鹿盟開戰前送還便好。她要的隻是這個消息傳入魏氏耳中,特彆是魏玉的耳中。
魏玉是心動的,明知道朝廷想要什麼,他還是願意為了魏磊打這一戰。畢竟,天下隻要有腦袋的人都能看懂,女帝楚夕下了?一步極蠢的爛棋。
為了穩住他在魏氏的地位,他不得不娶了魏氏實力?最強的大將嫡女。這姑娘平日裡驕橫慣了,嫁入臨淵城後,竟不知收斂,一有不如?意之處,便叫囂著揮劍大鬨。魏玉每次都溫聲哄著,其實心裡早就對這人厭惡至極。
魏磊是他與柳素的唯一血脈,他越想念柳素,對魏磊就越是心疼。既然楚夕給了?他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他自然要好好把握,蕩平逐鹿盟後,他定要親手把魏磊扶上龍椅,讓他的孩兒君臨天下。
此局已成,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逐鹿盟上。隻要逐鹿寨出點什麼事,隻要逐鹿盟下有人第一個跳出來搞事,逐鹿盟一亂,魏玉準備好的大軍便會繞過京州,強襲逐鹿盟。
不過江湖烏合之?眾,武功再高,也難敵魏氏養精蓄銳多年的精兵良將。魏玉已經有九成的把握,可以在一年之內,趁勢蕩平整個逐鹿盟。
等待總是讓人焦急。
秋風瑟瑟,一陣比一陣涼,大梁九州竟平平靜靜地度過了?一整個秋季。
對海城而言,卻是難能可貴的一段靜好時光。
再過兩月,金鈴鐺就足月了?,這些日子她大腹便便,越發地行動遲緩。景淵幾乎是一步也不敢離開金鈴鐺,每日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景煥與柳秋成婚後,幾乎是變了一個人,成日跟著柳秋一起研習鑄兵術,不是在房中看書,便是在鑄兵台實踐所學。
連鑄兵台的師傅都忍不住讚許,四公子的鑄兵術越發精進,打造的兵刃也好、火器也罷,每一件拿出來都是上好的精品。
偶爾景嵐還會拿當初的那柄“殺四方”打趣他,景煥每次想到那柄長刀,總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拉扯著小五道:“此一時,彼一時,要不先下我們兩個再比比?”
四哥的鑄兵術,景嵐自忖肯定是比不過了?,“你有四嫂教你,我哪裡比得過?”
“你不也有弟妹教你麼?”景煥不服氣了?,“弟妹可比秋兒厲害多了?。”
“噓……當心讓四嫂聽見了?,晚上收拾你!”景嵐壓低了聲音提醒。
景煥笑容一僵,連忙捂嘴道:“是、是,我一時高興,竟忘了?這茬。”說完,他想到了另外的一事,“小五,上回我央你那事……”
景嵐啞然大笑,“記得呢!”說完,便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藥瓶,“就為了?跟你討要這個,我還被沈姐姐教訓了一回,說我不知節製,就知道折騰溪兒。”
景煥拿過小藥瓶,歉聲道:“讓你給四哥背這個鍋,四哥會銘記在心的。”說完,他感激地拍了?拍景嵐的肩頭。
“四哥,你都是成親的人了,那些書就少看些,不然真的傷身。”景嵐還是忍不住提醒他。
景煥苦澀地笑笑,“我早就不看了?。”
“那你還要這種補氣培元的藥丸?”景嵐突然覺得不對勁,伸臂勾住景煥,沉聲道,“四哥,你可是外麵養女人了?”
景煥瞪大了?眼睛,急聲道:“伺候你四嫂一個都要我的命了,我哪裡還敢再養一個?!”
“……”景嵐頓時語塞。
景煥苦聲道:“你是不知道,自從你四嫂發現我的藏書後,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每晚都……”這次是景煥說不下去了,揉了?揉腰杆,“這事你可彆告訴娘親,我怕她找秋兒麻煩。”
景嵐哭笑不得,“誰讓你藏了那麼多那種書?四嫂看見了?,不多想才怪!”
景煥斜眼瞪了一眼景嵐,“小五,你這是過河拆橋麼?當初若沒這些書,你怎麼學那些床笫手段?”
景嵐再次語塞。
“你跟我是兄弟,是一條船上的兄弟,你快給我想想法子,怎麼讓秋兒彆再這麼罰
我了??”
“我哪知道法子啊?”
“要不,我們去找三哥想想辦法?”
“也好。”
“走!”
一念及此,景煥便扯著景嵐找三哥想辦法去了。
藏匿在鑄兵台暗處的三人探出了頭來——
柳溪忍笑看向沈將離,“妹子你看,我就說阿嵐不是那種人,她不敢外麵養女人。”說完,她含笑看向了?沈將離邊上的柳秋,意味深長地道:“這懲治夫婿的手段……我甘拜下風。”
柳秋滿臉通紅,她哪裡是擔心景煥外麵養小狐媚,她是以為景煥在這事上索求甚多,哪知道不過是個誤會。
“你就彆笑話我了?。”
柳溪笑意更濃,話卻是說給沈將離的,“妹子今日給四嫂配丸藥吧,這一個多月的懲罰,隻怕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沈將離也忍不住笑了?出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