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舞離開吧台走向薄老板,店裡的其他侍應紛紛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通往薄晚辦公室的走廊很窄, 薄晚又衝他勾勾手指, 屈舞忐忑不安,站在他麵前。
薄晚在他肩膀上推了一下, 屈舞背部撞上牆壁,隨即便看到薄晚靠近自己。
薄晚的長相, 說得不好聽, 是有些浪蕩。但說得好聽些, 大概叫風流。屈舞從沒這麼近地看過他, 此時才覺得這人的眼睛實在好看, 黑白分明, 睫毛纖長, 即便是現在帶著三分不悅七分調笑,也一樣吸引人。
屈舞心想, 媽耶,我被一個狼人壁咚了。
他正緊張著不知道怎麼應對, 臉上忽然有了點兒古怪的觸感:是毛, 有粗硬的毛正戳著他的臉。
屈舞想轉頭看, 但薄晚按著他下巴,把他的臉扳向自己。
“屈舞,我是你的老板, 你的工資我來發。”薄老板盯著屈舞, “你應該要學會什麼叫上下尊卑。”
屈舞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現在渾身都在冒雞皮疙瘩——薄老板的雙手已經化成了狼爪, 而且還在碰他!
紐芬蘭白狼的毛發沒有想象中那樣無瑕, 但手趾尖利,最鋒銳的部分堪堪擦過屈舞的唇線,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不知廉恥不是這樣用的。”薄老板說,“如果你好奇心強,我可以慢慢教你。”
為表示溫柔,他稍稍收回了爪子,用手背蹭了蹭屈舞的下巴,連同他從衣領處露出來的脖子。這是一個很有效的動作,薄晚知道,許多懾服於自己威壓或者說魅力的人,都會在這個動作之後流露不一樣的情緒。
果不其然,屈舞的眼神變了。
“說實在話,我還沒吃過哨兵。”薄晚壓低聲音,幾乎湊到了屈舞的耳邊,“如果你乾得不錯,我會考慮讓你更接近我……”
屈舞眼睛裡閃動著激動的光彩,臉皮漲滿了興奮的潮紅。薄晚先是詫異於眼前這年輕哨兵的態度前後反差太大,隨後又再一次確認,自己的魅力對於世上的大多數人來說,確實是難以抵擋的。
“老板!你再摸摸我!”屈舞抓住了他的手——不,他還殘留著狼形的爪子,“用這個!”
薄老板一愣,隨即笑道:“這麼主動?”
屈舞已經抓起他的手在臉上蹭個不停,笑得像個40°高溫的夏天晚上能躺在灌滿涼風的陽台上喝啤酒的少年人。
“狗子真好……”屈舞不停撫摸薄老板的狼爪,“狗子的毛,我摸到狗子的毛了……”
薄老板:“……”
他驚疑不定,迅速收手。但屈舞完全進入激動狀態,死死抓住他的手不放:“老板,原來你真能變成狗子?!”
薄老板咬牙冷笑:“屈舞,我是紐芬蘭白狼……我是狼!”
屈舞:“狼也是犬科,四舍五入,就是狗子。”
他抓住薄晚的手,手指修長,骨節分明,筋骨上覆蓋著薄且勻稱的漂亮肌肉。
屈舞:“毛呢?”
薄老板:“……”
屈舞:“再給我看看毛吧老板。我一定尊敬你,我一定什麼都聽你的。”
薄晚隻覺得腦袋上冒出了滾滾黑煙:“你怎麼回事?你的精神體不就是一條狗嗎?”
“那不是真狗,毛感不一樣。”屈舞雙手緊緊攥住他的手掌,流露懇求,“我讀幼兒園的時候,班上有小孩子家裡養邊牧,我還和它玩過。”
但玩的那一趟,差點讓屈舞因為過敏而窒息死亡。他對狗毛嚴重過敏,完全無法接觸。得知這個結果的屈舞在家裡哭了兩天,然後漸漸發現,自己身邊多了一條隻有自己能看到,彆人全都見不著的大狗。
“……你這樣對得起你的邊牧嗎?”薄晚哭笑不得,“放著它不管,在外麵亂摸……”
他說不下去了。為什麼要把自己拉低到跟一個精神體、一條邊牧同處一個水平線上?!
“我是紐芬蘭白狼。”薄老板完全忘了自己把屈舞叫到這個角落是為了什麼,“不是普通的狗子。”
“但你的狼毛跟普通狗毛差不多。”屈舞雙目閃動殷切的光芒,“求你了老板,讓我摸你的毛吧。我什麼都聽你的,我不要180的時薪,你給我175就行。我一定好好工作,好好跟客人聊天,向你學習。隻要你讓我摸狗子毛。”
薄晚:“……”
這一天的屈舞回到宿舍時,心情異常歡快。他在宿舍樓下碰到了舍管老師王燦燦和他的柴犬精神體。柴犬躺在地上露出肚皮任由學生揉肚子,看到屈舞之後它立刻一挺身彈起,奔到他身邊。
王燦燦慢吞吞喝著熱茶:“屈舞,我發現你特彆討犬科精神體喜歡。”
屈舞抱著柴犬,像抱著一個舍不得撒手的戀人:“是嗎?”
王燦燦:“我的柴犬可不是誰都能抱的。”
屈舞:“它都任人摸肚子了。”
王燦燦笑了:“這不一樣。今天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屈舞在柴犬頭頂親了一下,笑得見眉不見眼:“我今天摸到了新的狗子。”
他拎著兩袋子水果回到宿舍,本來想跟大家分享今天的樂事,但想到陽得意對狼人老板懷著的不滿和偏見,他又把滿腔喜悅壓進了心裡。
陽得意最近成功勾搭上了一個東北虎哨兵,土木工程學院大三的師兄。兩人正處於欲說還休的曖昧階段,一到晚上就對著電話你來我往地說些無聊話。
看到屈舞回來,陽得意很快掛斷電話,從包裡抓出個小東西蹦到屈舞麵前。
他攤開手掌,把手中的胸針亮出。
一根油亮簡單的竹子躺在他手裡,隻有尾指長度,但做工十分精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