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費可恥。”喬卿久抱臂回,“而且你應該吃飽了,好像不需要我做飯了?”
“你究竟對我們這個年紀的男孩子有什麼誤解?”蕭恕反問。
他自問自答,“我拿遲辰舉個例子,如果不控製,給他足夠多的時間,他絕對可以吃下半頭牛。”
喬卿久閉眼回憶了下遲辰的吃相,對此表示充分的認可。
她眯眼看蕭恕,唇角彎彎扯出淺淡的小梨渦,像隻使壞前做準備的小貓咪。
“可我吃撐了,走不動路了怎麼辦啊。”喬卿久嬌裡嬌氣地說,意在為難蕭恕。
“久寶走不動了啊。”蕭恕眸色一沉,拍了拍自己旁邊的購物車,“你可以坐車裡,我推你,反正你似乎沒有什麼想買的,估計全是我挑。”
熟食區的光線極佳,橙黃燈光打在食物上,為本就可口的食物增了色。
周圍有人流移動,叫賣聲、咀嚼聲、聊天聲交融在一起。
湊成幕生動的煙火人間。
父親喬封職業特殊假期並不太多,母親周音自己又沒有從還是個孩子的思路中跳脫出來。
所以在其他小朋友可以坐進購物車裡跟爸爸媽媽一起逛超市的年紀裡,喬卿久偶爾會被保姆阿姨牽著在超市裡蹣跚而行。
倒也並不是沒有在寵愛裡長大,起碼喬封作為父親,以一己之力傾儘了整個世界的寵愛給她,兩家的老人親戚皆對她寵愛有加,周音作為母親缺失的某些部分早早被這些人加倍補了回來。
但她好像記憶裡真的從來沒有坐進過超市購物車。
其實不是沒有羨慕過其他能夠坐在車裡的小朋友們,隻是接受的教育不允許喬卿久和保姆阿姨撒嬌撒癡,要求對方把自己抱進車裡去。
那不是她媽媽,她不可以麻煩人家。
“不敢坐進去嗎?”蕭恕清冽的聲線把喬卿久從舊日思緒裡扯出來。
喬卿久驟然搖頭。
“那就是想坐進去。”蕭恕站了起來。
骨骼分明的手緊握住購物車把手,頷首道,“那進來吧,喬卿久小朋友。”
剛剛這姑娘看見有小學生坐在購物車裡的時候腳步明顯頓了拍,這個動作被蕭恕捕捉到了,所以他問了。
托進門就來熟食區
的福,購物車裡現在空空如也。
喬卿久身材纖瘦,整個人縮進車裡,還留出了挺大的空間。
進去之前稍顯尷尬,但完全坐下來,新奇感代替了微弱的尷尬。
畢竟後腦勺對著蕭恕,看不到人,就當不存在。
“我重嗎?”喬卿久抱膝,把頭抵在膝蓋上,軟聲問。
蕭恕垂眼,白皙纖長的天鵝頸撞進眼底,他清嗓子答,“你有一百斤嗎?”
“……”體重九十二的喬卿久陷入沉默。
蕭恕在短暫的沉默裡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選擇閉上嘴,瘋狂往購物車裡加東西。
喬卿久靠著把手那邊做,直接導致了蕭恕無法越過她把東西放進去。
於是蕭恕拿一件,喬卿久接一件,再擺到自己前麵的空位。
合作無間。
中途在玲琅滿目的食品貨架前撞上了另一個被母親抱進在購物車裡的真.幼齡蘿莉。
蘿莉紮著衝天羊角辮,站在購物車裡奮地衝著喬卿久揮了揮手,似是默認遇見了同類,很開心。
喬卿久莞爾也朝她揮揮手。
小蘿莉給她個飛吻,可愛的不行。
孩子的母親非常年輕,以為兩人是情侶關係。
跟蕭恕打趣,“我家這個三歲了,你家這個多大了?”
蕭恕抬手,揉了下喬卿久的發旋,語氣不自覺地溫柔起來,“我家這隻大一點兒,三歲半了。”
喬卿久反手去拍蕭恕,仰頭軟糯糯的說,“你才三歲半。”
“不好意思。”蕭恕輕咳,彆過頭,抿開笑意,“小寶貝到叛逆期了,有點兒凶。”
眼看著他還要順杆兒跟年輕媽媽討論“教育孩子”的問題。
喬卿久無情打斷他,“哥哥我要吃巧克力,葡萄乾堅果的藍色包裝那個。”
年輕媽媽眼底閃過絲震驚,不過轉瞬即逝。
他們的長相過於耀眼,男生又對女孩子寵溺十足,看著想情侶之間才會有的舉動。
可話說回來,十幾歲這個年紀的情侶跟兄妹的確很難以肉眼區分開來。
哪有哥哥不寵妹妹的。
“你們兄妹倆感情真好,阿舟,媽媽也給你生個弟弟好不好呀。”年輕媽媽逗了下孩子,笑著點頭推著車走開了。
喬卿久歡快的和蘿莉道彆,“阿舟再見哦。”
“
伸手。”蕭恕把喬卿久要的取下來。
她聽話的攤開手掌,手裡一沉,差點兒沒拖住,趕緊加了隻手。
蕭恕直接從貨櫃最頂上拿了人家還沒來得及拆開塑封的。
八連盒。
“你喂豬嗎?”喬卿久雙手捧著巧克力盒子,扭頭問。
蕭恕指尖敲了敲把手,“久寶,哥哥不許你說自己是豬。”
****
初夏的夜晚宜人,喬卿久把焯過水的排骨推進湯鍋裡,喊靠在抽煙的蕭恕進來剁玉米。
蕭恕同學選擇不困難,但下廚經驗明顯不足。
棄玉米段取整段玉米。
喬卿久持刀砍了兩下,選擇放棄。
“切幾段啊?”蕭恕接過刀問。
“再問自殺。”喬卿久拉著臉答。
他用力砍下去,玉米被剁開,連著菜板也跟著顫。
喬卿久被他手起刀落砍人似得操作,笑得肚子疼。
捧腹笑得肩膀抽動,半分鐘才停下來,“大哥我見過做菜不行的,切菜跟你一樣的真沒有,你怎麼活到這麼大的。”
蕭恕異常平靜的講,“你這種吃現成的都選不出的人,怎麼好意思問我?”
“……”喬卿久立馬收笑,指著門口,“從我廚房出去。”
蕭恕淡淡一笑,“這是我家。”
喬卿久摸摸鼻子,端著菜板把四分五裂的玉米推進鍋裡,側身越過蕭恕閃出廚房。
擦身時委委屈屈的說,“欺負人。”
院裡的石榴花開全了,風過滿院飄香。
爐上小火慢慢煨著鍋湯,喬卿久換了寬鬆的棉質睡裙,抱著本英語書坐在吊椅上,借著廊下昏暗的光背課文。
蕭恕從雜物房找出盞底端帶夾子的台燈,卡在旁邊的欄杆上,把燈對準喬卿久,照的她麵前光亮一片。
喬卿久循著光看過去,蕭恕人鬆散的坐在欄杆上,手掌撐著吊椅椅背,狹長的眼眸裡蘊著笑,“想蕩秋千嗎?”
“蕩高點兒可以,低了不行。”喬卿久把英語書合死,放到腿上,用手壓好才答。
話音剛落她就雙腳離地懸了空,身體慣性朝後栽進了鬆軟椅背裡。
南平城近年來空氣汙染指數較高,肉眼能見到星空的次數屈指可數。
彎月墜在深藍布幕裡,喬卿久眯著眼睛找到了一顆黯淡的星。
她落回來,又再一次被蕭恕推高,唇角不由自主的彎起弧度。
整個人都放鬆下來,肆無忌憚的笑,像是頑劣的幼童,不顧家長的命令,入夜依然沉溺遊樂園不肯歸家。
可不光沒有人會嗬責她。
還會有人問沉聲她,“今天有開心嗎?”
“開心啊。”喬卿久在蕭恕看不見的角度笑靨如花。
她在又一次升高時於心裡默念,“謝謝你帶給我的開心。”
作者有話要說:上麵還有一更,我今天站起來了,彆看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