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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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那間萬籟俱寂,喬卿久感覺自己的腦子裡有什麼東西轟然炸裂開來,她除了蕭恕的聲音,再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響了。
喬卿久像是飄渺宇宙中同控製台失去聯絡的飛船,幾次三番的掙紮、不斷的操作妄圖去與聯絡地麵。
卻得不到任何有效的信息,有吱吱呀呀的不明信號傳過來,是根本解不出的亂碼。
絕望的時候喬卿久隨意的切換了波段,恰好接收到了蕭恕的傳訊。
億萬光年之外,她孤立無助,即使消失掉都不會有人發覺。
陷落在失重的區間漂浮,辨不清星係和航線,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蕭恕是她唯一的回應。
因為得到了蕭恕的回應,喬卿久才舍棄掉剛剛萌生的、想要毀掉飛船的想法。
哪怕宇宙就此毀滅,我也要信任他,我隻能夠信任他。
——喬卿久這樣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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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恕虛咳,清了清嗓子,語氣恢複了往日的漫不經心,“那當然是選久寶你啊,麵子有什麼重要的,十塊錢幾噸,先給爺來兩百噸撒著玩,爺有的是錢,畢竟身價值三億美金呢。”
眼睛依然被蕭恕的手蒙著,之前喬卿久看紀錄片。
紀錄片裡的科學家講,失去了視覺的人往往會在聽覺或者是嗅覺感知方麵異常靈敏。
當時看的似懂非懂,等到真落到自己頭上,成為劇中人,喬卿久才發覺是真的。
她敏銳的聽出了蕭恕話裡有違常理的地方。
正常人在秀自己身價時候,基本上不會用這個“值”字。
“值”更類似於對商品的估價評定。
可能有人會一時口誤。
奈何倨傲如蕭恕,絕不可能輕易把這樣的詞彙慣在自己頭上。
院子裡的爭吵似乎還在繼續著,可傳到喬卿久耳畔模糊至辨不清母語詞彙,又或者是她根本不想去聽。
喬卿久的大腦飛速運轉,抓住些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抓住。
她看不見蕭恕現在是什麼樣的神情,那雙狹長的含情眼裡是冷清、充滿了倦意還是寂寥找不到聚焦點。
喬卿久無端回憶起了吃火鍋那次,蕭恕從圍牆陰影下走出來時的神情。
心被什麼
尖銳的物體戳弄起來,不停的戳,讓她感到酸疼,喬卿久努力想把這個物體撥離開來,奈何怎麼樣都抓不住。
唇動了動,最終她沒有發出聲音來。
蕭恕垂眼把喬卿久的一舉一動儘收入眼底,懶調講,“今天天氣很好,所以久寶還有什麼想問的、想知道,不如一並問了吧。”
“……”喬卿久依然沉默,呼吸沉重起來,帶動身體輕微起伏。
鼻息吹熱蕭恕的手掌,蕭恕無奈的笑了。
音調不自覺的降下來,溫柔問,“很難開口嗎?哥哥又不能怎麼你,久寶這麼緊張做些什麼?”
理智跟感性在互毆。
理智讓喬卿久不要去問蕭恕。
這年頭誰活著都得有點兒不順心、不想為外人道的破爛事,剛剛才因為她的激動迫使蕭恕已經說出了沒有第四個人知道的真相。
該問的東西問,不該問的東西一個字都不要提,知道的越少越幸福,素來是喬卿久的處事行徑。
尤其是在蕭恕十之八|九會給她答案的情況下,喬卿久即便有想知道的,也很難問出口。
再次為了自己撲風捉影的疑惑問出口,不禮貌。
教養跟情分皆不許喬卿久這樣做。
她披著軟乖無害的皮,貫徹執行這種得過且過的生活已經許多年了。
每每有糾結處,喬卿久會在心裡問上自己這樣兩個簡單的問題。
跟你有關係嗎?
必須得參與嗎?
如無必要,通通視而不見。
可喬卿久早早回答過這兩個問題了:有關係,有必要。
因此感性在驅動喬卿久去問,她想知道關於蕭恕的一切。
感性最終壓倒了理智,喬卿久的頭明顯向後仰了下脖頸,開口時聲音帶著顫,“那哥哥方便給我解釋下,什麼叫‘值’嗎?”
蕭恕皺眉,顯然沒意料到她會這樣問。
甚至開始由衷慶幸自己遮住喬卿久眼睛的舉動。
幸好、幸好。
“說實話啊。”蕭恕眼睫半斂,謂歎道,“我這會兒不知道該誇久寶你心思細膩,還是說你實在太敏感了。”
喬卿久的用指腹微微撓了下蕭恕的手背,她的指腹太軟,動作輕柔的像是片羽毛。
“你可以當我沒問過的。”喬卿久低喃說。
“那不行啊。”蕭恕
淡淡應,“我讓你問的,你好不容易才問了,我自己又不說,什麼毛病。”
“就字麵意思,你哥值三億美金的意思。”蕭恕苦笑,他覺得自己這回真的是徹底載在喬卿久手裡了。
歲月倉皇流逝,帶走的不僅僅是時間。
還有太多無可挽回的事,跟你深切愛著的人。
自然包含蕭恕曾以為此生都不會提及的往昔。
他手裡缺了根煙,但又舍不得放開喬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