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問少年一(1 / 2)

小丫鬟不敢再說什麼,胡亂從地上匆匆收拾起東西,膽怯地看了景映桐一眼,然後率先低頭在前頭帶路。

景映桐佯裝淡定地跟著她們穿過陌生的王府,本以為楚王住的地方會不怎樣,哪知這楚王府不僅非常寬闊,而且修築得大氣美觀,彎彎曲曲的將景映桐都繞暈了。若不是由這兩個小丫鬟帶著,她怕是真的會在裡麵迷路。

也不知走了多久,天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兩個丫鬟帶著景映桐來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處,恭敬且膽怯地站在院落門口。

景映桐心知這是到了,她抬眼打量了院落牆上黯淡的顏色和枯萎的藤蔓,不動聲色地走了進去。

院子裡伺候著的丫鬟見她來了,忙不迭地將她迎了進去,景映桐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裡屋的床前,府裡的下人見她來了都慌忙讓到一邊。

隻見床上正躺著一個麵容潮紅的六七歲孩童,那孩子生得眉高骨立,雖不似慕琮的每一絲每一毫都雕琢得精致到無可挑剔,但五官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張狂與野氣,即使現今眉頭緊鎖麵容痛苦,也不難看出掩在眉心的倔強堅韌。

景映桐看著他這副模樣,轉頭看向垂首站在一旁的大夫:“祈哥兒為何還高燒不退?”

大夫也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看著景映桐猶豫道:“按理說小主子隻是吃壞了肚子,不至於如此,怕是這病情給耽擱了,拖到不好醫治了”

“去宮裡請王太醫,這病再拖不得了,”景映桐直接打斷他對身邊的小廝吩咐道,“王太醫最擅長醫治小兒的疑難雜症,現在就去請,不得有誤。”

旁邊的大丫鬟函竹頓時猶豫了,訕訕地笑了兩下道:“王妃,奴婢知道您一片好心,隻是這請太醫就不必了吧您也知道,這小主子的身份一向尷尬的很,若是驚動宮中,終歸是對王爺王妃不好”

景映桐上下打量了那函竹兩眼,隻見那丫鬟長得細眉長目,一副很是精明能乾的模樣。她見景映桐看過來,更加殷切地笑了起來,細長的眼睛裡似乎有精光暗暗攢動。

“你一直在祈哥兒身邊伺候著嗎?”景映桐漫不經心地問道。

函竹卻頓時來了精神,她殷勤地湊過去低聲道:“奴婢打從小主子來到王府,就在他身邊伺候著了”

函竹心裡也轉著自己的心思,在小主子身邊伺候吃力不討好,她進府這麼多年了,不僅地位不如同批進府的丫鬟,而且平日裡一點油水也沒有。她知曉王妃一向厭惡小主子,這次小主子大病和王妃也脫不了乾係,若是能借這個機會借此攀上王妃,倒可真不失為因禍得福了。

說著她觀察著景映桐的臉色,小心斟酌著討好道:“祈哥兒打小就多病多災,這孩子素來是個沒福氣的,王妃也不必為他太操心了,萬一靠太近過了病氣就更不好了,畢竟連王爺平日裡都不怎麼上心”

景映桐依舊是和和氣氣地笑著,看著函竹溫聲說:“伺候祈哥兒這麼些年也辛苦你了。”

函竹一聽,頓時兩眼放光,不由得湊得更近說道:“王妃,奴婢不覺得辛苦,隻要是王爺王妃吩咐的差事,奴婢自然是萬死不辭的。”

景映桐聽著聽著不由得笑出了聲:“你這一張巧嘴倒是會說,既然你對我這般忠心耿耿,不如”

函竹立馬興奮地豎起了耳朵。

“不如你現在就出府去吧。”景映桐淡淡地說,“祈哥兒都病成了這副模樣,你卻隻顧著自己的錦繡前程,落得你這的奴婢,可真是主子家的好福氣。”

函竹愣怔在原地,似乎有些不明白景映桐在說什麼。景映桐卻不再看她,眼神淩厲地掃過旁邊兩個愣頭呆腦的小廝道:“還在這裡愣著做什麼,不趕緊將她拖出去,還留在這裡給本王妃擺譜嗎?”

兩個小廝慌忙上前,不顧函竹的哭鬨將她拖了出去。景映桐移開目光,美目中已有了淺淺的慍怒:“看你們這一個個懈怠的態度,是不把主子們放在眼裡還是把自個當成是主子了?我不是讓你們去請太醫嗎,一個個木頭似的在這呆站著,怎麼,連我的話都入不了你們的耳了嗎?”

方才函竹的下場眾人都看到了,當下再沒人敢遲疑,立馬有人出去快馬加鞭請太醫,做完這一切後景映桐卻有些遲疑,心情複雜地在床前坐了下來,伸出手輕輕碰到了慕家祈的額頭。剛觸到她心中就掀起了軒然大波,不顧儀態站起身子衝身後眾人怒道:“他身上這的溫度這麼高,你們就由他燒著?”

屋裡伺候的丫鬟都覺得驚訝,平日裡王妃彆說管這孩子,看到他情況不好怕是還要拍手叫好。今兒個這是怎麼了,居然也有為了小主子的病情這般大驚失色的時候?可奇怪歸奇怪,方才函竹的下場她們可是瞧得一清二楚,當下不敢再怠慢,忙來忙去的幫慕家祈拿藥端水。

景映桐挽起袖子,親自擰了巾帕放到他滾燙的額頭上,可剛剛放上去想伸回手,雪白的皓腕卻猛地被一隻小手握住。

景映桐有些吃驚地朝慕家祈看過去,本以為他醒來了,誰知他還是緊緊閉著眼睛,隻是神情不安地來回扭動著,連剛放上去的巾帕,都被他來回搖晃的動作弄得掉落了下來。

景映桐忙幫他放好巾帕,本想抽回手腕,誰知他頓時握的更緊了,緊閉的眼睛裡也沁出了點點淚珠。

“娘”

屋裡的丫鬟瞧見這一幕俱是膽戰心驚的,要說王妃平時可是極討厭這孩子的,一直覺得他是什麼臟汙低賤之物,連叫他近身都不肯。雖說今日有些反常於往日,但被他這般觸碰了,估摸著馬上就會惱羞成怒了吧。

誰知景映桐聽見他這話後神情愈發地柔和了,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家祈的額頭,輕拍著他安慰道:“彆怕,我不會走的。”

慕家祈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看著孩子緊皺的眉心,景映桐心中愈發地心疼,手指輕輕落在他眉心處揉了揉。

慕琮掀簾而入之時,瞧見的就是這一幕。

剛才洗巾帕的時候景映桐將袖子挽了上去,現今一段雪白的皓腕都如蓮藕美玉般袒露在外,慕琮被這一幕觸得心中一動,而後就大步走了進來,景映桐聽見動靜轉身之時正好與他的視線對上。

她微微有些尷尬,如今他們兩個可以稱得上是非法同居,而且昨兒個她剛剛將這孩子弄成了這個樣子,如今來這裡關心他,怎麼看怎麼都像不懷好意。

雖說昨日那事不是她做的,可聽到這孩子的情況不知為何她就是放心不下。而且現在她霸著人家原主的身子,就當是為原主積德行善了。

可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慕琮,依據原書中所說,慕琮雖不曾苛待了這孩子,卻素來也與這孩子不親近。後來他登基之後,慕家祈便在離京師很遠的蓮州被封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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