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人群,徐年年總算見到了身受重傷的小邵哥。
小邵哥已經醒了,光著上半身,被眾人圍觀很是無奈,露出的胳膊,脊背是古銅色的勻稱肌肉,但徐年年隻看到了後背上那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每一道都有約六七寸長,後來她連這傷口都看不清了,因為眼睛被淚水模糊住了。
知道沒有危險,鬆口氣的同時,沒忍住就要哭,但大庭廣眾之下未免太丟人了,徐年年紅著眼,努力忍著眼淚,又因為羞窘,嫩白的臉頰也湧著紅暈。
所以當小邵哥聽到聲音,抬起頭,看見的就是一臉仿佛受了委屈,眼睛紅通通,臉頰紅通通,咬著嘴唇,憋著不哭的少女。
他光澤黑亮的頭發高高束在一旁,因為是趴著,所以攏在胸前,眉目英俊,卻因失血過多,臉上泛著慘白,又因為傷口過於疼痛,眼中滲出血絲,但神情卻溫柔又無奈,他擺擺手,讓年年過去。
徐年年緩緩走過去,動作輕柔,像是隔著空氣都會不小心觸碰到他傷口一般,她放下藥箱,蹲在小邵哥的床頭,小邵哥抬起左手,食指蜷起,輕拭年年頰邊的淚珠
,語氣沉穩柔和。
“年年彆怕,這傷隻是看上去嚇人,其實一點事都沒有。”
徐年年知道小邵哥睜眼說瞎話的技能挺厲害的,但他這次都快把她當瞎子了,舍不得打,也舍不得罵,她抿著唇,剛要握住小邵哥的手指。
“動什麼動,還怕血流的少是吧,徐丫頭過來搭把手,他這傷口也太難處理了,你年輕眼神好,和我一起縫合。”
老大夫在一旁厲聲說道。
“哦?.<.....哦!”
小手頓住,徐年年傷春悲秋的情緒被猛地打斷,又一想到邵二柱不知深淺,那麼深的傷口,要不是身體壯,整個人都快被劈成兩半,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伸出小手狠狠擰了一下邵二柱手背上的皮肉。
邵二柱:......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是脊背更疼,還是手背更疼。
旁邊圍觀的人原本都左左右右避開目光,聽到大夫的話,齊刷刷看過去,卻見徐年年那心狠手黑的一擰,眾人心裡一緊,徐年年雖然又美又嬌,卻也不是誰都能吃得消的。
傷口的血已經止住了,老大夫在慢慢縫合,徐年年擔心這樣太疼,小邵哥受不住,老大夫卻表示他已經直接上手好半天了,小邵哥也說讓她放心,沒有關係。
把徐年年的心,疼得一顫一顫,隻能儘快處理好傷口,讓小邵哥少遭些罪。
她從小跟隨邵姨學醫理藥學,她也明白,人活在世上定要有些安身立命的手段,因此也分外用心,村裡的老大夫經驗豐富,她有時還會借著幫忙,和向老大夫請教學習,二人配合得很順利,不一會兒就處理好了傷口。
小邵哥疼得滿頭大汗,卻一聲不哼,徐年年知道他性格,打碎牙齒和血吞,老成又隱忍,於是叫人倒水過來,準備給他擦一擦。
那幾個大小夥子看這血腥的處理傷口的場麵,有人眼睛都紅了,一個比小邵哥還要高,將近兩米的高壯少年,首先反應過來,將血色的汙水倒掉,又去倒上清水。
這還不夠,還偏要用那比蒲扇還大的手掌,將巾帕浸濕擰乾,當即要去給小邵哥擦臉。
徐年年想接過巾帕,卻被高壯少年一把護住,語氣憨厚,“年妹妹,還是讓我來吧,我也想為二柱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絲毫沒見他口中二柱哥的眼神示意,小邵哥無奈,吐了口氣下巴墊在枕頭上,認命地閉上眼。
那好吧......莫高看上去可靠,但好像不太機靈的樣子。徐年年想到。
這高壯少年名叫莫高,這名字也寄托了他家人美好的願望。
莫鐵根錘了一下莫高的胳膊,若不是夠不到,他本來是想拍莫高腦袋的。
他把巾帕遞給徐年年,笑著說道,“二柱需要休息,我們先出去商量點事,年妹妹你幫我們好好照看二柱,等我們找來轎子送二柱回家。”
說著,拉住摸不清頭腦的莫高,把他往外拽,同眾人一同出了去。
徐年年將老大夫開的藥方收好,
細細看了一遍,發現和自己腦中所擬的藥方隻有細微差彆,頓時有一種做題全對的喜悅。
看到眾人全都溜了出去,徐年年手上拿著巾帕,輕柔地擦拭小邵哥額頭上的冷汗,困惑地低聲問道:“他們這是乾什麼呀?”
小邵哥閉著眼,睫毛濃密形成兩道扇形弧度,睫羽輕顫,張開眼睛,漆黑的眸子裡帶著笑意,“我知道他們乾什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