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亭!你乾什麼?!”
徐年年淩空而起,趴在獅背上,震驚地問道。
“小邵臨走前讓我定要保護好你們,我說到做到,年妹妹,這裡不能再留,找到邵姨,我帶你們逃出去!”
他的鬼麵獅向來以速度著稱,帶上兩個女子不成問題。
徐年年心裡一涼,不能再留,什麼叫不能再留?!
“邵姨,我帶你們走,快!”三百亭喊道。
陳柔一身應景的淺紅色棉衣長裙,分明是溫柔似水的樣子,卻顯露出了銳利鋒芒之感,她手握長鞭,憐惜地看了一眼尚未明了的徐年年,聲音清冷,麵帶堅定:
“百裡頌,我挽月一生從不求人,今日我求你一次,將這孩子安全帶出去,不要有一絲閃失,你可能做到?”
三百亭:“可是……”
“我有我的責任。”,陳柔說罷,看向三百亭,她眼中威壓淩厲,三百亭心裡一緊,點了點頭。
徐年年不懂,不是已經打開結界了嗎,等獸潮過去不就行了麼,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她本能地抗拒跟隨三百亭離開,邵姨的眼神,無由來讓她心裡發慌。
不等她反應過來,三百亭緊抓徐年年手腕,鬼麵獅聽從主人吩咐,羽翼舒展,極速飛遠。
耳邊罡風呼嘯而過,徐年年雖不受影響,但還是不適應地眯起眼睛,看著越離越遠的村莊,她心頭大震,口中慌亂詢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逃,邵姨是什麼意思!難道結界法陣守不住村莊嗎?!”
三百亭大腦一片空白,他聽從陳柔吩咐帶徐年年逃走,但和陳柔分彆時她那雙眼中透出的堅定神采卻讓他停止了思考,為什麼,什麼責任,她為什麼不跟著一起走?!
三百亭用痛惜的眼神看向徐年年,徐年年心裡本已有了答案,還是被這眼神打擊得欲要昏厥。
明明一個時辰前還是好好的,為什麼會
突然變成這樣。
“不行,邵姨一個人,我不能留她一個人……”
徐年年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隻是本能地搖頭,鬼麵獅帶著兩人越飛越遠,她奮力掙紮著,想要甩開三百亭緊緊箍住她的手掌,
“我要回去!”
“邵姨叫我帶你走,我不能讓你回去!”三百亭冷著臉回答。
“那,我就能留下他們,獨自逃走嗎?”
徐年年問道,也不管三百亭怔愣的表
情,使勁掙脫掉三百亭的手,向後一仰,整個人直直向外倒去,三百亭大驚失色,伸手去抓卻抓了個空。
“年……”
鬼麵獅正要向下,卻見徐年年腳下踩著一支豔紅玉釵,紅色光輝在空中映出殘影,順長的頭發傾瀉而下,墨色的發絲輕舞,她扭頭,那雙向來盈透著水色的眼眸顯露出的神色,三百亭竟看不懂。
她囁嚅著雙唇似乎想說些什麼,最後隻淺淺一笑,禦行玉釵,疾馳而去。
徐年年什麼時候學會禦物飛行了?
三百亭臉頰抽搐,咬著牙齒,猩紅了雙眼:“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
“交給我,你下去吧。”
秦靜宛將下人遞過來的托盤拿起,將人趕了出去。
如今正是父親修煉的重要關頭,切不能被外人乾擾,朔月之日,借助朔月之力,詭陣的法力會大大增強,更是事半功倍。
托盤當中是關於獸潮的情況報告,碧雲山竟然引發了四級獸潮,這些妖獸,到時候,都將是父親麾下坐騎,有了這些力量,就算是七門四家,也奈何不了父親。
不,到時候就該是七門五家,最後……最後就隻有秦家一家!
秦靜宛心裡想著,轉過身子,抬頭卻見墨素雪一襲紫衣,傲然獨立,冷眼看著她。
她嫣然一笑:“素雪姐姐,你怎麼到了這裡來?”
這裡是秦文業的修煉之地,墨素雪來這裡乾什麼。
墨素雪勾起唇角,聲音雖冷淡,但和往日比起來,倒是親切了些,“不過是我叨擾多日,也是時候離開了,四處尋不到人,就隻好到這兒來看看。”
秦靜宛愣了一下,輕聲問道:“怎麼如此突然,父親正忙,不如等我去稟告父親,素雪姐姐再走也不遲啊。”
秦家的秘密,墨素雪是知道的,隻是不知父親要怎麼處理墨素雪,她可不能先走。
墨素雪嗤笑:“宛妹妹不要擔心,秦家的事,我不會說出去的,你父親也知道,說出去於我並沒有好處,還會牽連到我,你父親可比你聰明多了。”
秦靜宛尷尬一笑,麵上有些掛不住,“既然如此,還望素雪姐姐一路珍重才是。”
墨素雪輕點頭,轉身放出鬼麵獅,跳上妖獸,頭也不回,徒留下一道清傲的紫衣背影。
秦靜宛眼神仿佛淬了毒般,緊緊盯著那紫衣身影,良久,緩緩呼出一口氣。
長公主看不起她也就算了,墨素雪也看不起她,但她總
有一天,會將她們全部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
“你這是吃什麼呢?”
身穿太上宮弟子服的青年好奇地問道,小邵吃的東西看上去還怪好吃的。
邵存非坐在甲板上,獨自看著天上的弦月,從儲物戒指裡拿出年年給他準備的年餅,一口一口地,慢慢品嘗。
齊安澤問他,邵存非猶豫了一下,拿出一塊年餅,想了想,又掰成兩半,將一半遞了過去,</p他本來是不想把年年給他做的年餅分出去的。
但齊安澤很有意思,隻好勉為其難分他一半了。
齊安澤滿臉黑線,接過年餅,一口全吃了下去,沒辦法,這餅小啊,一半更小了。
“味道當真不錯。”,齊安澤稱讚道,邵存非聽了開心,笑著拍了拍齊安澤的肩膀,也不再給他分。
陳小竹靜坐在一旁,冷嗤一聲。
齊安澤還以為自己幻聽了,這聲音能是小師叔發出來的嗎,陳師叔眼裡除了修煉,還能有彆的情緒了嗎?
這可當真是、當真是……太嚇人了。
齊安澤縮縮脖子想離開,卻聽得小師叔閉著眼睛,清冷的聲音響起,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不過是區區年餅,竟如此小裡小氣,也不知道師姐是如何教養的。”
行吧,是跟小邵說的。
陳小竹還記得幼年,未曾進入師門的時候,凡間過年時就會做這種餅來吃,區區年餅,邵存非竟然也舍不得,師姐的孩子,難道就隻有這點度量麼,而他,竟然會敗在這樣的小子手裡麼?
邵存非懶得和陳小竹解釋,他吃下手中最後一口年餅,雖然還剩下些,但他也懶得再吃,等回了家,他要吃年年新做的。
他能贏陳小竹實屬僥幸,他修為沒有陳小竹高,經驗也沒有他豐富,他一招能將陳小竹打下九萬雲梯,實在是個意外。
不成想陳小竹不依不饒,非要他再和他來一場,再打……誰就是傻子,邵存非心道。
所以他萬分理解陳小竹心中不忿,也並不放在心上。聽說陳柔還在師門的時候,和陳小竹十分親近,也不知,母親看到師弟,會不會更開心些。
“快進入北嘯國領域了。”
齊安澤宣布,他駕駛雲舟,臨風而立,太上宮白色的弟子服衣襟飛揚,他憑欄遠眺,原本輕鬆歡快的表情逐漸緊繃,神情凝重,
“不好,有獸潮。”
“什麼?!”邵存非問道,起身看向遠處。
陳小竹原本緊閉的雙眼睜開,三人一同看向東南方向,神識放出,他們的目的地,碧雲山周圍,正有一群妖獸奔騰而來,呼嘯浩蕩。
“徐年年……”
邵存非經脈靈氣亂竄,陳小竹見狀不好,忙將手掌放在邵存非後背處,幫他疏導靈氣。
一口心頭血嘔出,邵存非眼角赤紅,腦海中畫麵翻湧,心中後悔不迭,不會的,他擔心的,絕對不會發生!
齊安澤愕然,小邵竟然急到
靈氣紊亂,他連忙安慰道:“挽月師叔修為深厚,定然不會有事的,小邵你莫要著急。”
陳小竹凝眉不語,邵存非的樣子不像是擔心有人出事,倒像是已經知道有人出事了似的。
“小邵……!”
齊安澤沒有攔住,隻見小邵放出本命妖獸,騎在妖獸背上疾馳而去,一眨眼,連影子都不見了。
“小師叔……”,齊安澤看向陳小竹拿主意。
“我們也跟上去!”,陳小竹
沉聲道。
說罷,廣袖翻飛,一柄冷然寒霜的寶劍祭出,陳小竹踩在劍上,騰空而起。
齊安澤隨之也祭出飛劍,將雲舟收到袖中,連忙趕了上去。
火海,漫山遍野的火海,無數妖獸猙獰在火海之中,卻也無法阻擋前赴後繼的妖獸。
高如巨杉之木的野熊,三頭六尾的腐獅,赤漓豬,雪伏狼,皆是低階妖獸,可浩浩蕩蕩漫無邊際。
護村結界在妖獸的猛攻下搖搖欲墜,為首的八垢煉金蛇撕咬著結界,劇毒的蛇牙泛著黑光,蠶食著薄弱的結界所在,一些妖獸已經衝破屏障擠進界內,循著氣味撲向人群。
陳柔用絞雷鞭將眾人護在身後,絞雷鞭所到之處,小型妖獸俱成灰燼,有她在,竟然沒有一隻妖獸敢向人群撲進。
村民們沒想到平日裡病弱和善的二柱他娘竟如此厲害,如同女殺神一般,威風凜凜,傲然禦敵。
眾人被圍在土牆之中,那是莫高土係功法所化,莫高見陳柔艱難斬殺妖獸,跟上前去幫忙。
一頭長約三米的雪伏狼,跳躍而起,想要撕咬莫高的頭部,卻被莫高一掌拍開,地上堅硬土刺湧出,直直射向雪伏狼,莫高剛一喘氣,卻不想身後陡然冒出一隻血盛狽,目光陰狠,直奔莫高喉嚨而去。
莫高避免不及,對上妖獸陰涼的目光,隻道此生不甘死於野獸之手時,一道紅光閃過,血盛狽的頭顱被直直穿過,轟然倒地,再無生息。
紅色玉釵收回,徐年年喘著粗氣,驚魂未定地看向莫高,差一點,差一點莫高就死在血盛狽的獠牙之下。
“年妹妹……”莫高喃喃,萬分震驚。
少女披散烏發,一身紅色寬袖長裙,手中紅色玉釵,那雙清澈透亮的明眸分外奪目。
“年年……”
陳柔斬殺一隻腐獅後,回頭卻見到了年年身影,一時不慎,差點又被襲擊。
徐年年使出火龍擊退妖獸,不敢去看陳柔嚴厲的眼神,她管不了許多,她不想陳柔一個人麵對獸潮,更不想自己一個人逃命卻眼睜睜看著莫家村眾人陷入危險。
她的眼睛濕潤,心道,就任性這一次。
還不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