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間隙,她去茶水間裝熱水。技術部的茶水間很大,呈L型布局,有好幾台飲水機和咖啡機。溫柚用最右側的飲水機裝水,忽然聽到轉角那邊傳來裴總的聲音。
和他聊天的,似乎是《黎明之下》的程序員。
溫柚本來沒想偷聽,無意間卻聽見自己的名字。
那個程序員在誇她:“……新來的小姑娘,叫溫柚吧?她光線追蹤做得很逼真啊,名氣都傳到我們組了。裴總有沒有意向把她調過來?”
裴一岩的聲音低沉一些,回答道:“她技術是蠻不錯的。可惜是女孩子,我再看看吧。”
可惜是女孩子。
溫柚聽到這幾個字,有一瞬間,想衝上去理論幾句。
最終,她按捺下了衝動。
那邊都是上級,她若衝出去,一是不禮貌,坐實了偷聽領導說話,二是於事無補,僅憑幾句話,不可能改變裴一岩的刻板印象,除了逞一時口舌之快,沒有一點作用。
回到工位,溫柚揉了揉胸口疏通乳腺。
身為女性,她隻比男性出色一點不夠,要出色很多很多,才有可能在競爭中脫穎而出。
和溫柚對接的美術組同事在這時發來一個新需求。
溫柚平複了下心情,打開引擎軟件,埋頭乾了起來。
晚間近八點,朱意雯準備下班,看到溫柚還在忙,她感歎道:“彆卷了,姐,我害怕。”
溫柚比朱意雯小,但朱意雯總尊稱她姐,溫柚已經習慣了:“我寫完這段就走。”
“你最好是。”朱意雯半真不假地埋怨,“美術組那邊都把你當神仙了,第一次看到甲方把乙方捧上天的,叫我們這些人怎麼活?”
溫柚開玩笑道:“這是我的戰術。你且看我攻下美術組,飛升主美吧。”
“苟富貴,勿相忘。”朱意雯朝她拱拱手,“您忙,小的先告辭了。”
朱意雯離開後,辦公區安靜了不少。溫柚也沒加班太久,過了半個小時就收拾東西回家了。
四月的天像孩子的臉一樣多變,下午還晴空萬裡,晚上就飄起了綿綿陰雨,又濕又冷。
溫柚沒帶傘,隨手從寫字樓前台掏了個大塑料袋套在頭上,就這麼猛衝了出去。
公司離家隻有八百米,溫柚很快跑到了家,將塑料袋從頭上擼下來,掛在手臂上,坐電梯上樓。
來到家門口,她伸出拇指按門鎖,門鎖發出“滴滴滴”的警告,指紋驗證失敗。
溫柚想起今天拇指被紙頁邊割破了,於是換食指,誰曾想,又聽到驗證失敗的提示音。
抬起手一看,食指淋了雨,泡得有點皺。
溫柚隻錄入了這兩根手指,所幸還可以用密碼解鎖。
23030……
額。
最後一位是什麼來著?
溫柚正欲掏手機查日期,忽然聽到門鎖發出清脆的一聲“滴”,竟然從裡麵打開了。
從裡麵……
打開了?
習慣了獨居的溫女士愣在原地,眼睜睜看著門越開越大,客廳明亮的燈光傾灑過來,男人背光而立,高大的影子連同那漆黑的、帶著幾分桀驁與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在溫柚身上,凝滯了一會兒。
雲深唇角幾不可查地一抽,眉峰微挑,語氣帶著一貫的欠揍:“從哪逃難回來了?”
溫柚:……
她不太敢想象自己現在的狀態。
臉色慘白,頭發淩亂,臂彎挎著個濕淋淋的大塑料袋,衣服也深一塊淺一塊的,活像個落湯雞。
溫柚閉了閉眼,甚至覺得“逃難”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