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德隆典當行真的是平遠侯府的產業,又背靠永王府,那在京中典當行業裡,就可以說是橫著走了。
賈婦人能從這家裡頭拿到消息,她背後之人的身份絕不簡單。
能和王府、侯府往來的,肯定不是尋常人了。
半夜裡顧雲錦驚夢,一頭大汗地醒來,被子裡都有些潮了。
一瞬間,顧雲錦想起了在嶺北的日子,那時也是如此,體虛得夜裡盜汗。
思及此處,她猛得又想到了蔣慕淵,從冬雪之中執傘而立,到柳絮綿綿裡臨空而下。
是了,蔣慕淵與永王府的小王爺熟悉。
他們是一道長大的表兄弟,經常一起聚,而小王爺作為老侯爺夫人的親外孫,從德隆拿些東西根本不在話下。
這麼一來倒是說得通了。
那天她從典當行出來,程晉之就知道她身份了,因而才能早做安排,在窄巷裡安排人手。
蔣慕淵出手助她,程晉之也自知理虧,口上幾句歉意怕輕了,曉得她在德隆無功而返,便幫她一回,算是賠禮了。
看似串起來了,顧雲錦又生出彆的疑惑來。
怎麼會讓賈婦人來傳話呢?
她去典當行前的三天,賈婦人就搬過來了,這就不是想賠禮後才安排的人。
那賈婦人住到北三胡同來,是巧合嗎?
想到一半,顧雲錦困意泛起,沉沉睡了。
第二天下午,賈婦人來尋顧雲錦。
她熱情地跟徐氏、吳氏打了招呼,和顧雲錦兩人站住牆根下,低聲說話。
“姑娘要打聽的幾樣東西,多有門路了,那人當得散,尋了好些當鋪才找出來,”賈婦人道,“還是一樣的,拿錢就能把東西和當票拿回來,隻有那玉扳指尋不到,沒有其他特點,不好找。”
顧雲錦明白其中辛勞,能有如此收獲已經不容易了,她道了謝。
“姑娘要都贖回來嗎?”賈婦人問道。
“不急於現在,”顧雲錦有自己的主意,“隻希望他們都收在鋪子裡,暫且彆賣給他人,我晚些時候去贖。”
賈婦人一怔,猶豫了會兒,想到顧雲錦性子直接,還是開口問了:“姑娘是現銀還沒湊齊嗎?”
顧雲錦笑了起來:“我跟大娘坦言過我囊中羞澀,真要借銀子,我不會跟大娘客氣的,是我另有想法。”
見她說得坦蕩,賈婦人也笑了。
雖然有了點翠簪子的下落,但顧雲錦不可能去閔老太太跟前開口就是“我從當鋪裡問出來石瑛偷東西典當”,這樣太傻了,反而會讓人懷疑上她。
顧雲錦壓著聲兒跟賈婦人說了自己的安排,賈婦人連連點頭,拍著胸脯保證會交代好各處,不說漏嘴。
顧雲錦也和徐氏、吳氏交了底。
徐氏聽聞母親的嫁妝被人偷賣,悲憤極了,顧雲錦一遍遍替她順氣才讓徐氏平緩了些。
底下人也耳提麵命了一番。
顧雲錦唱戲唱全套,等祭祖結束後,她和賈婦人去了德隆典當行。
有賈婦人帶路,裡頭的司理客客氣氣地帶她們進了雅間,取了那隻點翠簪子來。
顧雲錦仔細看了看,做工精細,很是好看。
這樣的上等貨,被石瑛拿出來低價死當,真是暴殄天物!
顧雲錦把簪子放回錦盒裡,東西已經看過了,現在她要回仙鶴堂裡算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