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氏何嘗看不懂這份堅持,她剛剛報喜不報憂,就是不想刺激顧雲映,可這小姑娘根本不“領情”,一定要她在此刻說一個明白。
她的心緊了緊。
顧雲錦得了消息,趕過來看望,見顧雲映執拗,便一五一十地,把如今的狀況都說了。
誰生、誰死、誰傷,誰又了無音訊……
顧雲映的眼睛裡滿滿籠了一層水霧,最終凝成了淚珠,溢出眼角。
“雲映,”顧雲錦拿帕子輕輕替她擦拭眼淚,柔聲問道,“那日進了密道之後,你折返回去尋雲妙時,密道口到底發生了什麼?”
顧雲映的睫毛顫了顫。
顧雲錦深深望著她的眸子,想從其中看出她的情緒來,隻是那層籠著的水氣朦朦朧朧的,把眼底遮蓋起來,叫人窺不到其中。
而顧雲映一直沒有回答,直到顧雲錦醒悟過來是自個兒太著急了、顧雲映沒有辦法開口時,沉默的顧雲映才從嗓子眼裡蹦出了幾個字。
她說:“我不記得了。”
這個答案,完全出乎了顧雲錦等人的意料。
葛氏下意識地衝口而出:“那你還記得手上身上是怎麼沾上血的嗎?你記得那是誰的血嗎?”
顧雲映閉上了眼睛,顫聲道:“真的不記得了……”
饒是聽出了顧雲映話語之中的逃避,葛氏和顧雲錦終究不想逼迫剛剛醒過來的傷者。
葛氏輕輕撫著顧雲映的臉頰,放柔了聲音:“不急這一時三刻,等身子康健了,能想起來就想,想不起來也不要緊……”
這廂葛氏正在安撫,那廂顧雲宴的聲音從屏風後傳進來,幾分疲憊、又幾分堅毅。
“是二叔父吧,”顧雲宴道,“雲映,你不是不記得了,而是不敢說吧?”
話音未落,顧雲映的眼睛驟然睜開,眼底滿是恐慌。
顧雲宴撤了屏風,與朱氏道:“弟妹去把雲熙、雲齊一並喚來,除了幾個小的,都過來。”
雖然不知緣由,隻看這架勢,就曉得顧雲宴要說正緊事兒,朱氏趕忙去喚人。
顧雲宴走到床邊,道:“雲映,是二叔父開了城門,對嗎?”
顧雲映的嘴唇顫著,眼淚比先前流得更凶了,她試著抬起指尖去夠顧雲宴的衣角,她用滿是淚水的眼睛祈求顧雲宴。
不要說、不能說,說了,顧家就完了……
顧雲宴何嘗不懂,他在從京城奔赴北地的途中,他就做好準備了。
若事情屬實,就必須要給弟弟妹妹們一個交代。
“不管最後如何,今夜這裡隻有我們顧家人,起碼我們自己人要知道,北地到底發生了什麼。”顧雲宴沉沉道。
顧雲映垂下了眼簾,咽嗚哭著。
而房間另一側的顧雲騫愕然地坐起了身,根本不顧自己胸口腹部的傷口,顫著聲音,道:“什麼意思?澤二伯他、不、我父親他、他開了城門?他、通敵?”
顧雲騫整個身子都僵住了,他怔怔看著顧雲宴,肚子裡還有一堆話要問,卻一個字都問不出來。
二伯父也好、父親也罷,他隻知道他們都姓顧,是為了北地生、為了北地死的顧家子弟!
而現在,他們之中出了一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