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氏親手給徐硯按壓眉心。
老夫老妻了,她知道什麼力道能讓徐硯放鬆,果不其然,才按了一半,徐硯就坐著睡著了。
楊氏又按了一會兒,小聲喚徐硯起來:“老爺抹把臉,到床上歇吧。”
徐硯一個激靈轉醒,真抹了臉,倒也不困了,衝楊氏苦笑搖頭:“怕是還有的爭,眼下這樣,還算太平的。”
可不還是太平嘛!
各自拉攏,好言好語的,隻大殿下和五殿下表現出了野心,三殿下還未登場呢。
等再爭下去,勢必跟油鍋一樣,遲早要劈裡啪啦的響。
楊氏亦知道,低聲問徐硯:“聖上為何要如此做?這事兒哪能慢慢來,提出來了就雷厲風行定下,拖得越久,越不好辦……”
“是啊……”徐硯歎了一聲。
明眼人都知道,皇位該是孫睿的。
前幾年起,孫睿跟著聖上進了禦書房,看折子學政務,有模有樣。
孫睿資質不錯,又聽得進底下大臣們的指點,這讓大夥兒對他都很滿意。
不止其他皇子沒有生出過硬搶的心,臣子們的心思也安定。
而現在,文英殿讓孫祈、孫宣的心躁動了,立太子又讓一些臣子們搖擺了,眼下搖得還不厲害,若這麼拖上半年一年的……
當然,立太子是好事,早些定下早些安逸,偏偏,聖上也不知道是著急還是不著急,那天大朝上提了一句,又沒信兒了,底下議論,他也不製止,一副樂見其成的樣子。
“今日席間,也有人琢磨著無嫡立長……”徐硯道。
楊氏皺了皺眉頭:“那老爺覺得呢?”
“立長還是立賢,曆朝曆代,爭論不休啊!”徐硯頓了頓,道,“我沒有想過投靠誰,也不用去三殿下那兒出頭,聖心難測,過幾年再看吧。”
徐硯深知自家狀況,一個工部侍郎,在官員裡看著是有幾分風光,劉尚書也老了,過幾年,他很有機會接過尚書的位子。
可是,也僅僅隻是一個尚書而已。
徐家,根基太淺,隻他一人撐著。
楊家倒得差不多了,顧家的將軍印也未必保得住,即便最後守下來了,顧雲錦與徐家也不似前幾年那麼親近了。
尋常親戚走動,已經是人情了,徐家想通過顧雲錦去厚顏拉著寧國公府……
這事兒沒意思,徐硯也真的沒有那麼厚的臉皮。
況且,蔣慕淵是什麼身份?聖上的親外甥,他根本不用去摻和表兄弟們的皇位之爭。
蔣慕淵不僅不用站隊,反而,徐硯若站出去了,還會被彆家當作靶子,扯寧國公府的後腿。
徐硯如今能“仰仗”的姻親隻有一個紀家,紀家看著是不攪渾水的,徐硯再看好孫睿,他單打獨鬥去投靠,三殿下都恐怕看不上他。
既如此,不如老老實實,再過幾年中庸日子,橫豎他出仕做官,為的是胸中抱負,不是為了爭權奪利。
對得起念過的書,對得起朝廷給他的俸銀,對得起百姓,這就夠了。
從龍之功,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