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那雪姬若是找不到夏侯衍,他肯定會回來的。”俞喬說道。。
姬長離瞥她一眼,“我在這裡,她自然會在彆處找到真的夏侯衍。”
“你不怕他們一碰頭,讓雪姬發現你鳩占鵲巢了?”
姬長離神態自若,輕蔑地一笑,“就憑他?”
俞喬:“……”
好吧,還是你厲害。
但是,看不到雪姬給大魔頭快樂,她心裡還是有一點點失望呢。
姬長離赤著腳往淨房走,血染上地麵,不消片刻,就會化作一縷淡薄的黑氣消弭於無形。
他泡進浴池裡,浴池中的水轉眼就變成紅色,然後紅色越來越淡,水麵上氤氳的水汽被染成灰薄黑霧,升騰而上,隱匿入空中,消散至天地間。
俞喬好奇地伸手撩動,濕潤潤的黑霧在指間繚繞。
姬長離說道:“是魔氣。”
俞喬心裡早就猜到了,所以並不驚訝,姬長離的魔氣與濁氣之中的妖魔氣不同,他的魔氣更為純正,能被無瑕魂火點燃。
不受傷還好,魂火隻能燒一燒身外的魔氣,傷不到他的根本。
若是受了傷,哪怕隻有一點小傷口,鮮血溢出化為魔氣,再碰上無瑕魂火,魂火就會順著他的傷口鑽入身體裡,將他渾身鮮血焚燒殆儘。
《上邪》中最後一戰,秦無念和沈依溪就是以這種方式戰勝大魔頭,將他重新扔下深淵的。
這一戰也算是全本書的最後一個大**,俞喬至今都還記得一些片段。
書裡是這樣說的,天上濃雲如海,腳下屍橫遍野,仙門修士幾乎折損泰半,才將魔尊姬長離逼至漭蕩深淵上空。
由十二名化神期修士布下的誅魔大陣懸於半空,幾乎將天地切分成兩半,姬長離被鎖在陣法當中,玄黑魔氣如墨一般流淌在陣法之上。
看似窮途末路,可實際上根本沒人傷得了他。
僵持到最後,是沈依溪獨自一人來到誅魔陣上,當著他的麵,點燃自己的神魂,無瑕魂火的火光白得刺目,姬長離原本從容不迫的表情一點點崩潰,雙目赤紅,幾乎淌下血淚,眼神裡溢滿痛苦之色,哀求道:“不要,溪兒,快住手,你會死的!”
對,就是這樣,大魔頭不是怕魂火,而是怕女主會受傷。
沈依溪一身白紗,魂火的光在這黑雲濃霧中,那麼地耀眼。
再具體的,俞喬想不起來,總之就是女主燃燒自己魂魄痛不欲生,魔尊看著女主這般燃燒自己魂魄也要殺他,覺得痛不欲生,男主秦無念在地麵上看著那一抹魂光,也覺得痛不欲生,還有男二、男三,各路配角一邊感動一邊痛不欲生。
看書的俞喬一邊發出“這也行”的感歎,一邊也跟著痛不欲生。
最後是姬長離主動伸手握住沈依溪的劍,在手心劃開一道傷口,鮮血溢出化為魔氣,沈依溪的魂火順著傷口燒去。
姬長離渾身浴火,看著沈依溪為他落下的一滴傷心梨花淚,好不快活,大笑著跌入深淵。
絕美愛情,感天動地,可歌可泣。
當時評論區,官配cp黨和反派邪.教cp黨撕得昏天暗地,俞喬夾在一眾真情實感的評論中,留下一句:魔頭好傻逼。
如今想來,姬長離明明在朱雀塔中親眼見著瓊華將無暇之魂塞入沈依溪體內,那想來他一直都知道女主的魂火可以傷到他。
後麵還追著沈依溪強取豪奪,將人擄到魔域,非要跟人談戀愛,這純粹就是在死亡的邊緣瘋狂試探。
原來戀愛腦魔尊的人設,從一開始就立好了!
“你在想什麼?”好傻逼的魔頭忽然開口問道。
“嗯?”俞喬回過神來,眼神飄忽,“沒、沒什麼,就沒事隨便亂想想。”
她剛剛才經曆過來自大魔頭的死亡威脅,俞喬現在可沒有勇氣勸說他以後離沈依溪遠一點。
再說了,大魔頭死不死的,和她這個炮灰女配有什麼關係呢,她一個外來人員,無親無故,要在這個仙俠世界裡活下去,那可太難了,好不容易逃開劇情,還是不要再卷入其中的好。
姬長離一言不發地盯著她,若是換了旁人,敢用這種充滿憐憫同情,有些時候甚至還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目光看他半天,此刻屍體早就硬了。
俞喬被他看得壓力山大,不得不含糊其辭地回道:“隻是忽然想起一句俗語,色字頭上一把刀。”
姬長離眼中露出一點疑惑,隨即睫毛微微一顫,露出幾分了然之色。
輔助程序還真是為她量身定做。
俞喬渾然不知姬長離已經架起了有色眼鏡看她,還在絞儘腦汁想辦法暗示道:“這句話看似普通,細細想來,定然是前人在這上麵嘗到了不少苦頭,才會得出這樣一個結論,我們後人就該吸取教訓,在衝動的時候,多想想這句話,或許就能活得更長久些。”
姬長離神色複雜,沉默半晌,才開口道:“你現在很衝動麼?”
俞喬茫然,在他直白的目光下,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麼,她視線不受控製地往下飄去,又飛快轉回來,撇開眼,瘋狂擺手:“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現在可冷靜了,我不衝動,一點都不衝動,我這輩子都不可能對著您衝動,您儘管放心。”
再說了,大魔頭現在渾身是傷,冒著新鮮的黑氣,幾乎被擋得嚴嚴實實,是在晉江市裸.奔都不會被屏蔽的水平,她衝動啥?衝個寂寞。
姬長離原本和緩的臉色,瞬間黑得堪比他周身的魔氣。
係統修複完畢,一來就聽到這等誅心之言,第一次對自己的宿主產生了一絲絲同情,飄到他身旁寬慰他道:“宿主彆信她,喬喬口是心非,她以後可衝動了。”
嘩啦一聲。
姬長離黑著臉,從水裡起身,抬手一抓,屏風上衣袍淩空飛來,在俞喬還未反應過來時,便披著衣袍往外走去,冷冰冰地命令道:“上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