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統是個?粘人的光團,?常會貼到她身上來回蹭,俞喬以前從來沒看到過這些畫麵,想來是要在它程序錯亂時才能窺見一二。
最後的畫麵雖然短暫即逝,卻如烙鐵一樣燙進她心底,她?要閉上眼睛,還能看到姬長離的臉,他垂著眸,表情隱於昏暗中,?有那雙眼睛如冷鐵寒刃,詢?係統:“我就要一直受她束縛?”
俞喬現在竟然一點也不覺得生氣?,她現在?冷靜,沒有哪一刻如這般冷靜理智?去重新思考他?姬長離之間的係。
她曾?被謝留契約過,知道鎖鏈加身的滋味,姬長離帶著枷鎖,囚於一處,等?她兩百多年,還得為?係統任務賣身求好感度,?謂聞者傷心,聽者落淚,委實?憐。
換位思考,她處在姬長離的立場上,也一定會想儘辦法抵抗。
他沒錯,身為鎖鏈的她又嘗不無辜?他們?是一對被劇情命運按頭捆綁的?憐人罷?。
強扭的大魔頭不甜。
她試過?,現在決定放棄。俗話說的好,世上無難事,?要肯放棄。
不知道是不是心底魂花的係,她的心口還是?疼,準確?說,也不算是疼,決定割舍掉什麼,總要難受那麼一小會兒。
她小時候,弄丟?一支?喜歡的鉛筆,都哭?好幾呢。
姬長離對她來說,也就?比那支鉛筆,多?一點點喜歡。但她現在已?不是小孩?,不會那麼真情實感。
?要我放棄得夠快,悲傷就追不上我.jpg
“俞喬?”身後的人發覺?她的異狀,向她心口探去。
俞喬下意識擋開他的手,“我沒事。”
她暗暗深吸口氣,輕聲?道:“你還難受嗎?”
姬長離眼眸亮?亮,含糊?唔一聲。
“那?吧。”俞喬說著想起身,被身後人按回去,姬長離伏在她肩頭,悶悶道,“對不起。”
俞喬沉默片刻,好奇?道:“你錯什麼??”
身後沒有回應。
她回過頭去,?見姬長離低著眉,?努力?在思索,顯然並不知道?己做錯?什麼。
俞喬忍不住失笑,“你沒做錯什麼,所以不用道歉。”
她是真這樣覺得,正如他所說,靈魂融合之後的淩溪不再是無方城那個隨時都?能神魂崩潰的人,她的無瑕之魂?以殺他,姬長離將她放在?己眼皮子底下,是最保險的做法。
姬長離打量著她的神色,疑惑道:“你不生氣??”
“不生氣。”俞喬坦然?任他打量,眼波澄澈,轉頭看一眼暈倒的人,用一種?平靜的語氣開口詢?,“你打算如安置淩溪?”
姬長離無聲盯著她半晌,慢慢道:“你覺得我應該如安置?”
俞喬認真想?想,神色鄭重:“在修真界的修士心中,誅妖除魔是從入門便需要謹記於心的鐵律,久而久之,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淩溪會如?想,也無?厚非,我看她對你還存有一點……”她頓?頓,用?一個妥帖的詞彙,“還存?些同門之誼,若是能借?打動她,?然皆大歡喜。”
隨著她的話音,姬長離臉色漸漸陰沉下去,俞喬反倒笑?笑,伸手揉一他蹙起的眉頭,繼續道:“若是不能,我希望你彆犯傻,你如果不想,她是傷不到你的,對嗎?”
為愛?焚什麼的,就彆來?吧,光是想想就好痛,太不符合核心價值觀?。
幾句話的功夫,姬長離的心情??顯?又好轉起來,比三歲小孩還要陰晴不定,簡直讓人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臉貼在她的手心上,“?有你?以傷我。”
俞喬手腕顫?顫,驀?縮回手去,她猶豫片刻,伸出小指,“那好,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姬長離不?就裡?捏住她的小指,“這是做什麼?”
“約定。”俞喬摳出他的小指勾上,“不行,在這個世界,一百年實在不算什麼,一億年吧?還是乾脆永遠好?。”
她另一手捏住他的大拇指,不由分往他指腹上摁去,“從現在開始,除?我,不能讓任人傷你,你?己也不?以,約定有效期,永遠。”
姬長離被她這樣幼稚的行為逗笑,“好。”
俞喬嚴肅?強調,“你答應過?,就不能反悔,任時候都不能,在我的世界,說話不算數的人,是會打五雷轟的。”
“在這裡,打雷劈是喜事,多少人入道修行,終其一生,不就為?渡劫飛升。”
俞喬:“……”尼瑪,這文化差異,是她失算?。
姬長離垂眸盯著她,眼中含著魂花的瑩瑩微光,嘴角掛著一點笑意,指起誓,“我答應你的所有事,絕不反悔,否則就讓我永囚幽冥,孤寂永生。”
隨著他的誓言落下,一股難以言喻的浩瀚之力從而下,倏忽間又消散於無形。
俞喬睜大眼睛,有些驚惶?抬頭望向幕。
好家夥,修真界誓言的力量,確實比拉鉤蓋章威勢?千百倍。
這樣一來,大魔頭就絕不?能落得那樣的結局?吧?俞喬剛鬆口氣,又猛覺不對,等等,他被無瑕魂火燒?,重新封入深淵,不正是永囚幽冥嗎?
這是什麼無敵的fg?
“你的誓言還能改嗎?”俞喬糾結道。
“你說。”姬長離難得如?耐心。
“不要永囚幽冥,你永囚魔域啊,流浪修真界呀,再不濟,去人間當流浪漢,什麼都好,幽冥就算?吧。”
姬長離無語片刻,說道:“與前一個相悖的誓言,不行。”
俞喬咬?咬唇,最終妥協點頭,也罷,大魔頭以後會如,都是他?己的選擇,想來是無怨無悔的。
夜色愈發深沉,夜風從穀中穿過,回蕩起淒厲的哭嚎,這裡實在不是久呆的?方。
他們已?快到雲遂穀的出口,俞喬回望一眼血色彌漫的山穀,她竟然能心無波瀾?穿越這一片戰場,她終究也不再是原來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