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外,海島環臥,千百島嶼大小不一,星羅棋布地灑在廣袤的海麵上。
除卻麵積頗大的五座仙島,更有資源優渥的無數小島秘境,隱匿在茫茫大海之中。
海上風雲變幻,仙島秘境也飄忽不?,時常能見著有修士在海島上空徘徊,希望有幸能撞見一二秘境。
來這裡的修士多了,便有了集市,引來許多沒有途徑踏入修仙之途的人,憑借一腔奮勇,往海外仙島上闖,以求尋得仙緣。
琉海港口便有許多船家做著這樣的生意,每月初一、十五海上風平浪靜,這兩日來往海外五大仙島的航線上熱鬨非凡,從雞鳴時起,必要喧鬨到金烏沉海。
待日落之後,海上風浪重起,重雲沉沉壓下,修真界與海外仙島便又再次隔絕,長達十五日的風暴期後,風浪平息,航線才會再一次開通。
尹九趴在顛簸的小木筏上,絕望地看著後一縷日光沉入天邊,濃雲之下,驟然掀起一幕城牆一般的巨大海浪,懾人的壓迫襲來,幾乎讓他肝膽俱裂。
他要死了。
尹九扔掉木漿,翻身躺到船上,望著頭頂雷雲,等待死亡的到來。
海浪攜著驚天動地的巨響,迎麵拍來的第一瞬,他就失去了意識。
他沒想到自己?能醒過來,意識尚未完全清醒,四肢百骸的劇痛就已襲來,他眼皮動了動,再一次痛暈過去。
這樣翻來覆去好幾次,簡直生不如死,尹九感覺有人抻開了他的眼皮,一縷刺眼的光紮入眼中,他聽到一個輕柔的女聲,嘀咕道:“怎麼又暈過去了……”
再一次醒來,劇痛緩解了一些,他終於艱難地睜開眼睛,視野裡映入一個纖細的身影,那身影朦朧地融在落日餘暉中,像副暈染開的畫。
畫中人抬起頭來,眉眼彎彎,“?終於醒了。”
尹九使勁閉上眼睛,又再次睜開,終於看清她,對方看上去也不過和他年歲差不多大,她膚如白瓷,青絲如墨,和村裡那些被海風吹得滿麵黝黑的小丫頭不同。
尹九被她那雙水潤的眼眸盯著,臉皮上一陣火熱,下意識想要避開,隨即便痛得倒抽一口涼?。
“誒,彆亂動,?渾身骨頭都碎了,再動幾下說不?就要狗帶了。”
他渾身內外痛得鑽心,腦子也燒得昏昏沉沉,隻有一雙眼睛能動,遲鈍地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對方話裡的意思。他?沒死,被那樣的滔天巨浪當頭拍下,他竟然沒死。
看來村裡算命的老頭說得對,他是有大造化的人。
眼前要死不活的少年,眼中突然迸發出驚人的亮度,俞喬眉梢微微一揚,沒想到他生命力?挺強。
“?是如何進來的?”
尹九喉結動了動,艱難地吐出幾聲嘶啞的話音,?若遊絲地問道:“這是哪裡?”
“一座不知名的秘境。”俞喬伸手,從虛空中勾來一縷清泉,“張嘴。”
尹九的眼睛倏地瞪大,顧不得喝水,他激動地猛喘兩口氣,嘴角邊溢出血沫,“?是修士?”
“算是吧,先給我說之前都遭遇了什??”半個修士也是修士。
尹九亮得驚人的眼睛??鎖在她身上,此時宛如回光返照一般,神思清醒無比。
他向來腦子靈活,從她簡短幾句話中,猜出來他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應該對她很重要,咽了下口水,按捺住緊張的心跳,說道:“請仙人收我為徒。”
俞喬:“???”
“我自己都還是個半吊子,並不能帶徒弟。”
尹九本就是出海來撞仙緣的,此時說什?都不會鬆開她這根稻草,他於市井之中長大,要論起臉皮來,是一等一的厚,對喊一個看上去年歲跟自己差不多的姑娘為師父,沒有半點心理負擔。
“師父就算是個半吊子,那也總有半吊子。”
俞喬:“……”
她回身坐回火堆邊,托腮打量他,她這幾年被該死的謝信芳像狗一樣攆著修煉,睜眼閉眼都是他那張笑裡藏刀的臉,委實有些乏味。
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七年之癢吧,俞喬非常渣女地想,收個徒弟來調劑一下生活,似乎也不錯。
“?叫什?名字?”俞喬問道。
尹九忍著渾身劇痛,“徒兒姓尹,家中排行第九,都叫我尹九。”
好路人甲一名字,俞喬從他的名字中感覺到滿滿的安全感,防線再一次鬆懈,從地上撿起一塊石子,丟到他腿上,尹九臉上表情猛地一皺,痛得直哆嗦。
俞喬笑了笑,“?先活過今晚再說吧。”
她撿到尹九的時候,對方骨骼儘碎,五臟受損,已是出氣多進?少,若不是想知道他是怎麼進到這裡的,俞喬都舍不得那些血來救他。
“師父放心,徒兒必活過今晚。”尹九一邊說,一邊激動地吐血沫子,兩眼直翻白。
俞喬看得就疼,挪開視線,“說吧。”
尹九是一閉眼一睜眼,稀裡糊塗就來到此地,也不清楚個中奇妙,隻好斷斷續續將自己之前的經曆如實告知。